李嬸子一看這場面,尤其是兒子蒼白的解釋,氣不打一處來。
這逆子,口口聲聲說不喜歡方芳,現在卻又和人家睡到一張炕上了。
真是、真是要氣死她了!
她沖上去就給了王強一巴掌:“你個混賬東西!再怎么心急,你也不能干這渾事啊!”
王強捂著臉,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娘:“娘!連你也不信我?我真沒碰她!”
李嬸子又氣又急,更多的是丟人,捶著這個逆子。
“你沒碰人家,怎么會在人家姑娘炕上?”
王強見他娘不信,急得眼睛都紅了,望向一直沒說話的老王頭。
“爹,你信我!我喝了兩杯就斷片了,我真不知道咋回事!我是你兒子,我啥品行你不知道嗎?我能干出這種事兒?”
老王頭盯著兒子看了半晌,狠狠吸了一口旱煙。
煙霧繚繞中,他往前一步,擋在王強身前,眼神沉甸甸的。
“我養的兒子我知道,他不是那混賬人,這里頭肯定有貓膩!”
老王頭這話一出,方家人立馬不干了,方國撩起袖子,就要沖上去理論,被方老爹一把按住。
“王家的,你啥意思?我閨女清清白白一個大姑娘,現在被你兒子糟蹋了,你還想賴賬?”
老王頭也不想王強平白無故被冤枉。
他得為自己兒子撐腰。
“我沒說賴賬!我說的是把事情弄清楚,我兒子說他喝斷片了,啥都不知道,這里頭難道沒蹊蹺?”
溫莞在外圍看得仔細,她悄悄扯了扯林東野和趙大丫,壓低聲音:“你們看方芳他哥哥,比他妹妹還激動。”
趙大丫早就感覺不對勁。
這兄妹兩個,哪哪都不像好人。
林東野也看懂了局勢,小聲道:“現在這個情況,對王強很不利。就算老王叔信他,人證物證俱在,王強也是百口莫辯的,只能吃啞巴虧。”
三人對視一眼,都明白眼下的情況。
方國一聽老王頭不信,拽拽的冷哼一聲,說出早已準備好的臺詞。
“行!你們王家要是不給個說法,咱們這就去公社說道說道,我看他王強這流氓罪能不能擔得起!”
“流氓罪”三個字一出,李嬸子臉色頓時就白了。
這罪名要是扣實了,兒子這輩子可就完了!
她趕緊拉住還要硬剛的老王頭,聲音都發了顫:“他爹,少說兩句。真鬧大了,吃虧的還是強子。”
她轉向方家人,擠出一點笑,語氣軟了下來:“你們也別急,別動氣。”
“這事是我家強子不對,他年輕氣盛,喝了點酒就沒把持住。可話說回來,芳丫頭是我中意的,和我家王強也是相看過的,倆年輕人……情投意合,一時沖動也是有的,算不上啥流氓罪,對吧?”
王強急得眼睛通紅,“娘,你說啥呢!”
“誰跟她情投意合?我根本不喜歡她,也沒碰她,我負責什么?”
“你閉嘴!”
李嬸子狠狠瞪了兒子一眼,“你這天殺的,你想去吃牢飯啊?!”
老王頭悶著頭,他信兒子……
只是,眼下這情形,硬頂下去,吃虧的肯定是王強。
他還年輕,這強奸罪……擔不住啊。
方老爹見狀,適時地出來打圓場:“唉,老王兄弟,李嫂子話說得在理。年輕人嘛,出了這檔子事,臉面上是難看,可說到底,也就是早晚的問題。”
“我們方家也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既然兩孩子都有這意思,咱們做大人的,就把這事圓過去,成了好事,豈不是更好?”
方國還想嚷嚷,被方老爹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你們方家……想怎么圓過去?”老王頭狠狠吸完最后一口煙,算是暫時認下來。
方老爹和方國交換了一個眼神,方國立刻搶先開口,帶著一種拿捏住對方的得意。
“叔,嬸,事兒到了這一步,我妹子的名聲不能白毀。第一,彩禮,別人家給兩百,你們王家得給五百!還有三轉一響,少一個都不行!”
這條件一出來,連周圍看熱鬧的鄰居都倒吸一口涼氣。
五百塊彩禮?三轉一響?
這簡直是吸老王家的血。
王強再也忍不住,嘶吼出來:“我沒做過!我一分錢都不會出!你們休想!”
李嬸子生怕兒子再激怒方家人,死命掐著兒子的胳膊。
“小王八蛋,你少說兩句,真要把你抓進去你就完了!”
她轉而對著方家人,態度卑微:“應該的,應該的!芳丫頭受了委屈,是該多補償……錢的事,我們想辦法,一定想辦法……”
“娘!”
王強看著他娘那討好哀求的樣子,渾身都在抖。
他知道,爹娘是為了保他,可他寧愿去坐牢,也不愿背這口黑鍋,更不愿爹娘這樣向小人低頭。
老王頭看著兒子那副樣子,重重嘆了口氣,背脊都佝僂了幾分。
“……就……按你們說的辦吧。”
“爹!”
老王頭避開了他的目光,只是疲憊地揮了揮手。
人群里,溫莞緊緊蹙著眉。
他們所有的疑慮,都只是猜測,沒有真憑實據。
如果現在站出來,不僅幫不了王強,可能還會把水攪得更渾。
只能再等等!
李嬸子把事情敲定,又怕王強再喊出什么更得罪人的話。
她心一橫,直接讓人幫王強綁了起來,又扯了塊破布塞住了他的嘴。
王強雙眼通紅,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娘。
李嬸子不敢看兒子的眼睛,轉過身,堆起笑臉去拉方芳的手。
“芳兒,委屈你了,是強子混賬,嬸子一定給你做主!你放心,絕對風風光光把你娶進門。”
方芳低著頭,抽抽噎噎,心里卻暗暗松了口氣。
一場鬧劇眼看就要以王家的妥協收場。
看熱鬧的人見沒戲唱了,也漸漸散了。
李嬸子心力交瘁地送走最后幾個鄰居,一回頭,正好看見站在不遠處的溫莞他們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