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莞沒急著畫大餅，而是坦誠相告。
“各位嫂子，葡萄這東西，頭一年就是生長期，第二年秋天才能首次掛果，要到第三年才算真正豐產。所以，想見到現錢，最快也得等到第二年。”
這話一出，嫂子們面面相覷，臉上都露出了猶豫的神色。
要辛苦投入兩年，才能看到收獲。
至于，最后能分到多少錢還是個未知數……
知曉這情況，剛才還興致勃勃的幾個人，一下子冷了下來。
有人已經開始小聲嘀咕：“要等那么久啊，這事情到底能不能成？”
“就是，光投入不見回頭錢，這心里不踏實啊……”
溫莞將眾人的反應看在眼里，知道不拿出點實實在在的好處，這人心就要散了。
她適時地開口：“嫂子們的難處我都明白。所以，我想了個辦法。”
“葡萄幼樹期，植株小，在壟的空當里套種上些小蘿卜、菠菜這類生長期短的蔬菜。這些東西，兩三個月就能見收成！”
“雖然賣不了大錢，但參與勞動的家屬，可以按勞分這些菜。至少一來，咱們一邊種著有長遠希望的葡萄，一邊能讓自家飯桌上多幾樣新鮮菜。”
她這么一說，剛才還打著退堂鼓的嫂子們心思又活絡起來。
軍區的地都是有數的，之前胖嫂她們幾個資格老的，硬是磨著后勤開了塊邊角料，還是片鹽堿地，種啥都半死不活。
后來雖說溫莞幫著改良了，可地就那么大，僧多粥少，還是不夠分的。
其他嫂子家里男人等級不夠，更是沒門路弄到地，也不敢隨便去開荒。
現在好了，跟著溫莞種葡萄，不光長遠有指望，眼前就能分到實實在在的新鮮蔬菜！
這么一想，剛才覺得漫長的等待期，似乎也沒那么難熬了。
劉嫂子眼瞅著大伙兒都動了心，立馬號召起來：“溫妹子把路都給咱們鋪到腳底下了，還有啥可猶豫的？我第一個報名！算我一個！”
“劉嫂子都干了，我也干！”
“對對，算我一個！”
“我也報名！”
有人帶頭，其他嫂子也不再猶豫，紛紛應和起來。
看著嫂子們都被調動起了積極性，溫莞心里也有了底，開始分配任務。
“好，既然嫂子們都愿意干，那咱們就抓緊把事兒安排開。”
“劉嫂子、圓嫂子，明天一早，就麻煩你們倆在我家院里支張桌子，負責登記所有要來報名的嫂子。名字、家里情況、年紀，還有問問她們自己覺得擅長哪方面的活兒，都記下來。”
劉嫂子和圓嫂子立刻應下：“沒問題，交給我們！”
溫莞又看向另外幾個人緣好的嫂子：“張嫂子，李嫂子……還得麻煩你們幾位，今晚就在院里說道說道，把咱們種葡萄的事兒都說明白，讓想來的明天一早都到我家報名。”
“放心吧溫妹子，這事我們在行！”
“對，保管傳到！”
事情一件件安排下去，每個人都領到了自己的任務。
事情安排完，嫂子們散去，臉上帶著談論新鮮事的興奮。
溫莞站在門口，看著她們走遠，心里并沒覺得多輕松。
現在大家是憑著新鮮勁兒答應下來，可真等日復一日勞作，那股子熱情能維持多久，還不好說。
光靠發菜這法子遠遠還不夠……
她轉過身，目光又飄向了蘇秀荷家。
明天，示范田的消息，肯定會在家屬院里傳開。
蘇秀荷就算再不出門，也能聽到風聲。
溫莞心里漸漸有了個主意。
她想著，等明天消息傳開，再過一兩天，她就找個人少的時候，去蘇秀荷家登門拜訪。
告訴蘇秀荷自己知道之前那封信的事情，然后，就開門見山地提出邀請，希望能邀請她加入示范田。
對蘇秀荷這樣的人，繞彎子、耍心眼，只會適得其反。
唯一的法子，就是坦誠。
溫莞也不知道蘇秀荷會不會同意，但總得試過才知道。
*
第二天上午，家屬院的男人們前腳剛出門上班，后腳女人們鬧哄哄地聚了起來。
她們直奔溫莞家，把院門堵了個嚴實。
“溫妹子！開門吶！”嗓門最大的就數劉嫂子，她一邊喊，一邊麻利地把自家的小方桌和幾個板凳搬到溫莞院門口。
圓嫂子也擠了過來，她識字，帶著紙筆準備配合劉嫂子登記。
溫莞早就醒了，一拉開院門，就被這陣仗驚了一下。
好家伙，院子里大半的軍嫂都來了，個個熱情高漲。
劉嫂子扯著嗓門解釋：“溫妹子，瞧瞧！大伙兒聽說你這事兒連司令員和農科院都驚動了，都坐不住了！非要跟著你干不可！”
“是啊，溫同志！”一個平時不太說話的嫂子也擠上前，“咱們信你！你帶著咱們干，準沒錯！”
“對！帶著咱們干！”人群跟著附和，七嘴八舌，院子里像開了鍋。
溫莞見大家如此熱情，便將話說開。
“嫂子們，謝謝大家信得過我，要參加的，就到這邊報名。”
“劉嫂子，圓嫂子，登記的事兒就麻煩你倆了！名字、勞動情況都記清楚。”
“放心！”劉嫂子拍著胸脯保證，圓嫂子已經鋪開了紙筆。
話音一落，嫂子們呼啦一下全涌到了小方桌前面。
“我先來的！劉嫂子，先給我記上！我叫王彩鳳！”
“還有我！李秀！家里就一個娃，空閑多！”
“給我也寫上，趙玉蘭！”
“……”
在這片熱火朝天的景象外，胖嫂躲在暗處，嘴角撇著，能掛個油瓶。
看著平時跟自己交好的幾個嫂子，此刻都擠在溫莞那邊，臉上笑得跟朵花似的，她心里又憋屈又冒火。
“哼，顯擺什么！狐貍精！”
有兩個嫂子來晚了，看到她獨自站在外邊，好意招呼了一聲：“胖嫂，你不去報名啊？”
胖嫂把臉一扭，陰陽怪氣地甩過去一句：“我可沒那閑工夫！別到時候白忙活一場，屁都撈不著！”
她聲音不小，那兩個嫂子聽見了，互相使了個眼色，沒人接她的話茬，只想趕緊離她遠點。
這種被無視的感覺讓胖嫂更難受了。
她狠狠剜了溫莞一眼，心里惡狠狠地想：狐貍精，讓你風光！看你能得意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