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飛馳，約么半日時間匆匆而過。
鳳九歌與月清瑤傷勢已恢復了七七八八，一眾人的狀態都調整到了最佳。
林淵則始終盤膝閉目，心神完全沉浸在靈塵真人的那枚玉簡日記之中。越是深入解讀，他心中的寒意便越是深重。
萬年大限，封魔陣眼，焚天圣祖，血屠魔頭……
一個個關鍵詞，在他腦海中交織成一張令人窒息的死亡之網。他幾乎可以斷定，姬無雙和司徒縹緲這兩個女人，絕對不知道她們正在試圖打開的是一個何等恐怖的潘多拉魔盒。
“前面到了。”
鳳九歌清冷的聲音打斷了林淵的思緒。
他睜開眼，只見前方的毒瘴變得極其濃郁，幾乎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
這些瘴氣并非凡物，而是混雜了魔氣與地煞陰氣的劇毒之物，神識在此地被壓制得厲害，只能探出不足百丈。
在濃霧的盡頭，隱約可見一片扭曲的光幕，其上符文流轉，散發著古老而磅礴的氣息。那正是封魔大陣的核心所在。
而在大陣之前，兩道熟悉的身影正懸浮于空。
一人身穿玄金龍袍，手持赤金長劍，正是焱陽國女帝姬無雙。
另一人白衣勝雪，氣質縹緲，正是縹緲仙宗宗主，司徒縹緲。
兩人正全力催動著某種輪盤狀的破陣法器，一道道靈光不斷轟擊在大陣的光幕上，激起陣陣漣漪，光幕的靈光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黯淡。
一行人的出現，立刻引起了對方的警覺。
姬無雙與司徒縹緲轉過身，當她們的目光落在林淵身旁的鳳九歌身上時，兩女的臉上同時露出了難以掩飾的詫異。
“鳳九歌？”司徒縹緲秀眉微蹙，“你怎會與他在一起？”
這頭冰鳳的性格極其孤傲，如今，她竟安安靜靜地站在林淵身后半步的位置，這畫面怎么看怎么詭異。
不等林淵開口，他身后的兩個“自己人”先忍不住了。
“姐姐！”
姬含幽從軟墊上一躍而下，幾步跑到姬無雙面前，臉上滿是焦急求。
另一邊，月清瑤也對著司徒縹緲遙遙行了一禮，語氣懇切：“師姐！”
司徒縹緲看著月清瑤，眼神復雜，最終化作一聲冷哼：“師姐？月清瑤，你還認我這個師姐？跟著外人，與宗門為敵，你這是要叛門嗎？”
姬無雙雖然沒有說話，但投向姬含幽的目光，同樣冰冷，顯然是同樣的意思。
“師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月清瑤急得眼圈都紅了，“縹緲仙宗加入聯盟，道統仍在，宗門內的優秀弟子，還能修習其他宗門的頂尖術法，這等機緣，千載難逢！您若是愿意加入，憑借您的天資，踏入元嬰后期，絕不是夢！”
“是啊姐姐！”姬含幽也急忙勸說，“我們有絕對的自主權，焱陽國還是焱陽國，聯盟不會干涉我們半分！這只是東域六宗為聯合起來，共同應對！我們不能再各自為戰了！”
兩個女子的勸說，情真意切。
姬無雙與司徒縹緲臉上的冰冷似乎融化了幾分，對視一眼后，露出了感興趣的神色。
“哦？聯盟？”姬無雙饒有興致地看向林淵，“具體章程如何，說來聽聽。”
司徒縹緲也接口問道：“資源共享？術法互通？這聽起來倒是不錯，只是如何保證各宗的利益與傳承不失？”
她們開始詳細詢問起聯盟的諸多細節，從權力劃分到資源分配，問得極其仔細。
夜幽夢和鳳九歌正要開口，卻收到了林淵一個極淡的眼神。兩人心領神會，便也耐著性子，一唱一和地為她們講解起來，只是言語間滴水不漏，暗藏機鋒。
一時間，劍拔弩張的氣氛，仿佛化作了一場和平的商業談判。
然而，林淵卻一言不發，只是靜靜地看著。
他看著姬無雙和司徒縹緲那“極具誠意”的表情，看著她們“認真聆聽”的模樣，心中卻是一片冰冷。
這兩個女人，演技真不錯。
若是換了旁人，或許真的會被她們迷惑，以為事情有了轉機。
但林淵是誰？他是從底層掙扎了八十年，見慣了人心鬼蜮的林老茍。他太清楚這種人的思維方式了。
拖延時間！
“兩位，別演了。”
林淵淡漠的聲音，如一盆萬載玄冰化成的冰水，瞬間澆滅了現場“友好”的氛圍。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他身上。
姬無雙和司徒縹緲臉上的“興趣”僵住了。
“你們這點小把戲，在我面前，跟三歲稚童過家家沒什么區別。”林淵的眼神掃過她們，又落在那座搖搖欲墜的大陣上，“再等一炷香，這陣法估計就要破了吧？演得這么辛苦，不累嗎？”
他向前踏出一步，一股無形的威壓擴散開來。
“老實說，通天靈寶，我也很心動。”他話鋒一轉，聲音陡然變得森寒，“但……你們兩個蠢貨，真的知道這下面鎮壓的是什么嗎？”
“據我剛剛得到的消息，萬年之前，五位上界仙人，三死兩重傷，才將兩頭域外天魔封印于此。算算時間，正好是萬年大限。你們以為封印里的魔頭，已經被磨滅了？我告訴你們，大概率，它們還活著，而且虛弱到了極點，就等著你們這些被貪欲蒙蔽了心智的蠢貨，給它們打開牢門！”
“一旦破陣，魔頭出世，別說通天靈寶，整個東域，都要跟著一起陪葬！”
“哼，危言聳聽！”姬無雙俏臉含煞，冷笑一聲，“我看你就是想獨吞通天靈寶，才編出這等謊言來嚇唬我們！”
“沒錯！”司徒縹緲的眼神也變得狠厲，“林淵，你現在說得好聽，不會奴役我們。可一旦六宗聯合，你大權在握，到時候東域還不是你一人說了算！我們憑什么信你？”
話音未落，兩人身上同時爆發出強大的氣勢，元嬰中期的威壓，毫不掩飾地釋放出來。
赤金色的龍形氣勁在姬無雙周身盤旋，人皇劍發出一陣陣高亢的劍鳴。
司徒縹緲的白衣無風自動，周圍的空氣仿佛都變得粘稠，一柄散發著縹緲仙光的拂塵，出現在她手中。
談判破裂，圖窮匕見！
林淵看著她們，輕輕嘆了口氣，那神情，像是在看兩個不可理喻的孩子。
“罷了。”
他的聲音里，聽不出一絲波瀾，卻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到了一股發自骨髓的寒意。
“既然好言難勸該死的鬼，那便只能讓你們清醒清醒了。”
“不論如何，今日，這陣，不能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