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仙子嘴角,第一次,勾起了一抹極其細微,卻又真實無比的笑意。
“只要林道友還在,別說七成,便是將這整方世界都送給她,我瑤池,也賺翻了。”
“師尊!”
月華仙子與幾名瑤池弟子連忙飛身上前,圍在玉衡仙子身邊,臉上滿是劫后余生的慶幸與擔憂。
“師尊,您沒事吧?”月華仙子看著玉衡仙子那依舊有些蒼白的臉色,關(guān)切地問道。
雖然突破了大羅,但之前為了給林淵爭取布陣時間,強行施展禁術(shù),燃燒本源,對她的損耗依舊是巨大的。
“無妨。”玉衡仙子擺了擺手,目光轉(zhuǎn)向一旁的冷凝霜,神色恢復了清冷與威嚴,“凝霜。”
“弟子在。”冷凝霜上前一步,躬身聽令。
“你帶幾位弟子,留守此界。”玉衡仙子沉聲吩咐道,“萬劍宗的人馬要從宗門調(diào)集,橫渡虛空而來,最快也需數(shù)月光景。在此之前,爾等務必盡最大可能,搜刮此界的珍稀靈材。”
她取出一枚閃爍著月色清輝的玉鐲,遞給冷凝霜。
“此乃‘廣寒鐲’,內(nèi)有洞天,可裝納山海。你們要重點尋找那些仙魔二氣交融之地,所誕生的奇花異草、神金寶礦。那些東西,才是我瑤池圣地最需要的。”
她頓了頓,語氣變得格外鄭重:“你的修為已至玄仙中期,又有圣靈根為基,足以鎮(zhèn)壓此界的一切變數(shù)。但萬事切記,小心為上。”
“弟子遵命!”冷凝霜接過廣寒鐲,神情肅然。
她明白玉衡的意思,這是要搶在萬劍宗的大部隊到來之前,狠狠地撈上一筆。雖然明面上是三七開,但暗地里能撈多少,就各憑本事了。
安排好一切,玉衡仙子的目光,最終落在了林淵身上。
那眼神,溫和中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
“林道友,此地不宜久留。慕千雪雖然離去,但難保她不會去而復返。我們必須即刻返回圣地,方為萬全之策。”
她現(xiàn)在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立刻、馬上,將林淵這個“人形自走機緣”帶回瑤池圣地的山門之內(nèi),用九九八十一重大陣把他保護起來。
林淵自然沒有意見,他巴不得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全憑仙子安排。”
玉衡仙子點點頭,不再遲疑。她抬起素手,對著前方的虛空,輕輕一劃。
晉升大羅之后,她對空間法則的掌控,已是今非昔比。
只聽“嗤啦”一聲輕響,一道穩(wěn)定而深邃的空間裂縫。
“走。”
玉衡仙子一馬當先,卷起林淵、月華仙子等人,一步踏入了空間裂縫之中。
隨著她們的身影消失,那道空間裂縫也緩緩閉合,古魔血土世界,再次恢復了往日的死寂。
然而,誰也沒有注意到。
就在玉衡仙子等人離開后,約莫一炷香的功夫。
在萬里之外,那片被慕千雪撕裂的世界壁障處,空間再次蕩起一圈漣漪。
一道白衣勝雪的絕美身影,悄無聲息地,從漣漪中心,重新走了出來。
正是去而復返的慕千雪!
她懸浮在半空,那張冰冷的臉上,此刻卻帶著一抹深思與冷笑。
“玉衡……我與你爭斗數(shù)千年,你的性子,我豈會不知?”
她喃喃自語,聲音在空曠的天地間回蕩,顯得格外冰寒。
“寧折不彎,剛硬如鐵,什么時候,學會妥協(xié)與退讓了?”
她回想著剛才的談判,每一個細節(jié)都在她腦海中反復推演。
“為了一個區(qū)區(qū)金仙,竟愿讓出一方新世界的七成利益?這不合常理。”
“還有她那詭異的突破……從燃燒本源、油盡燈枯,到功成大羅、道韻天成,前后不過一個時辰。這更是匪夷所思,有違天道至理!”
“這其中,必有驚天隱秘!”
慕千雪的眼中,閃爍著智慧與探究的光芒。她從一開始,就不相信玉衡會如此輕易地妥協(xié)。那番作態(tài),不過是為了讓她放松警惕,帶著那個金仙,盡快離開此地罷了。
而那個金仙,林淵,必然就是所有問題的核心!
她的神念,如潮水般鋪開,很快便鎖定了正在一處黑色山脈中,探查靈脈走向的冷凝霜等人。
“就從你的弟子身上,來揭開這個謎底吧。”
慕千雪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身影一晃,便從原地消失。
……
一處蘊含著濃郁仙魔二氣的山谷內(nèi),冷凝霜正帶領(lǐng)著幾名瑤池弟子,小心翼翼地采集著一株黑白相間的奇異靈芝。
就在這時,一股讓她們神魂都為之凍結(jié)的恐怖威壓,毫無征兆地從天而降。
“不好!”
冷凝霜臉色劇變,第一時間祭出仙劍,護在眾位師妹身前。
但,一切都是徒勞。
在絕對的境界壓制面前,任何反抗都顯得那么蒼白無力。
她只覺得周圍的空間,瞬間變得粘稠如水銀,連動一動手指都成了奢望。
一道白色的身影,如同鬼魅,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
“慕……慕前輩!”
看清來人,冷凝霜的一顆心,瞬間沉到了谷底。
其他幾名瑤池弟子,更是嚇得花容失色,連話都說不出來。
“說吧。”慕千雪的目光,淡漠地落在冷凝霜身上,聲音不帶一絲感情,“玉衡是如何突破的?那個叫林淵的金仙,究竟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冷凝霜咬著牙,臉色煞白,但眼神卻依舊清冷而倔強。
她知道,那個秘密,關(guān)系到宗門的未來,無論如何都不能說。
“嘴硬么?”
慕千雪不屑地輕笑一聲。
“在我面前,沒有秘密。”
她伸出一根晶瑩剔透的手指,緩緩點向冷凝霜的眉心。
指尖之上,一縷縷灰蒙蒙的,仿佛由無數(shù)因果絲線構(gòu)成的劍意,若隱若現(xiàn)。
“搜魂之術(shù),太過低劣,還會損傷記憶,留下破綻。”她的聲音,如同魔鬼的低語,在冷凝霜的識海中響起,“我這‘萬念問心劍’,乃是直指本心,拷問神魂的無上秘法。你所思,所想,所見,所聞,都會在我面前,一一呈現(xiàn)。”
“反抗,只會讓你道心破碎,神魂湮滅,永世沉淪。”
那根手指,最終,還是點在了冷凝霜光潔的額頭上。
“不!”
冷凝霜的身體卻被大羅法則死死禁錮,動彈不得。
她只覺得一股冰冷到極致,又鋒利到極致的意志,沖入了她的識海,繞過了她所有的神魂防御,直接刺向了她記憶最深處。
那些她想要用生命去守護的畫面,開始不受控制地,一幕幕地,浮現(xiàn)在她的腦海之中。
溶洞之內(nèi),那讓她面紅耳赤,卻又帶來無上造化的“陰陽調(diào)和”……
靈根蛻變,瓶頸破碎,踏入玄仙中期的狂喜……
以及,林淵眼底那神秘的金色小字,和那句讓她永世難忘的傳音——“圣靈根,成了。”
一幕幕,一件件,清晰無比。
灰蒙蒙的劍意,自冷凝霜的眉心緩緩收回。
慕千雪靜靜地站在原地,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山玉顏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裂痕。
她那雙清冷如寒潭的鳳眸,此刻劇烈地收縮著,瞳孔深處,是無法用言語形容的震撼與駭然。
“圣……圣靈根?!”
這兩個字,仿佛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從她那微微顫抖的唇間,艱難地擠了出來。
這一刻,所有的謎團,都有了答案。
為何玉衡能在一個時辰之內(nèi),從油盡燈枯到功成大羅?
因為圣靈根,讓她的根基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蛻變,補全了她“孤陰不長”的道基缺陷,那困擾了她萬年的瓶頸,在更高級別的根基面前,自然如紙糊一般,一捅就破!
為何冷凝霜和另一位瑤池玄仙,也能在短時間內(nèi)修為大進,氣息圓融?
同樣是因為圣靈根!
為何玉衡愿意放棄一方新世界的七成利益,也要保下那個金仙?
因為那個金仙,林淵,他不是什么弟子,他是一座可以行走、可以移動的,能夠量產(chǎn)“圣靈根”的無上寶庫!
一方世界的資源,再珍貴,也有采盡的一天。
而一個能夠制造圣靈根的人……
他所代表的價值,足以讓任何道祖,都為之瘋狂!
想通了這一切,慕千雪的身體,因為極致的震驚與激動,而微微顫抖起來。
但緊接著,一股無法遏制的,滔天的怒火,便從她的心底,轟然引爆!
“玉衡!!!”
她仰天發(fā)出一聲充滿了無盡怒意的咆哮,恐怖的劍意沖天而起,將蒼穹之上的魔云都撕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你好深的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