紡織廠,印染車間。
印染車間,干活最累,還要倒班。
廠里的國營工,不喜歡干印染,只要有關系的,紛紛調離其他車間。
紡織出來的布筒,沉入印染池水中。
熱氣升騰。
一股熱浪中,四名女工,正頂著高溫作業。
其中一名女工,桃花眼,梳著馬尾辮,頭上還戴著工作帽。
女子身型勻稱,比其他女生都高,超過165。
女子戴著厚厚的口罩,額頭、太陽穴、脖子一滴滴汗珠子,沿著女人的曲線,慢慢滑落。
工作服幾乎濕透了。
女子眼睛都不眨,盯著印染池。
終于這一池的染料,已經浸泡好了,才讓女子走出車間,摘下口罩,露出一張秀氣的容顏。
楊秀琪擦拭額頭汗水,忍不住蹲了下來,就坐在過道上,錘了錘自己腿肚子。
工作一天了,馬上六點了,才要下班。
楊秀琪不是國營工,她就是學徒工,一個月才掙12塊錢。
楊秀琪很節省,她知道自己沒有學歷,也沒有關系,能在城里活下去,已經很不容易了。
就在楊秀琪休息的時候,從旁邊紡織車間,走出來幾名女子。
其中一名微胖女子,一眼看到過道上的楊秀琪。
“楊秀琪。”
紡織車間,第一組長趙玲走了過來。
楊秀琪看到趙玲走了過來,連忙起身。
“趙大姐!”
楊秀琪看到趙玲,眼神有點躲閃了。
這個趙玲,在車間就很跋扈,對勞務工,根本看不起。
最近這個趙玲,反而盯上楊秀琪,還對楊秀琪說,自己可以把楊秀琪,調進紡織車間。
只要楊秀琪答應一件事,那就是跟車間主任尹向前約會。
“楊秀琪,你考慮怎么樣了?”
“今天晚上,單位有舞會,多好的機會。”
趙玲笑著看著楊秀琪,她是尹向前的人,大主任看上楊秀琪了。
“我,我今天有事。”
楊秀琪趕緊這么說著,她知道尹向前。可那個尹向前,四十多歲了,跟妻子離婚,他在紡織廠跟許多紡織工搞破鞋。
楊秀琪不想跟這樣的人接觸。
“有啥事?”
趙玲瞬間變臉,語重心長道:“小楊,你不要有心理負擔。”
“你要想在紡織廠出人頭地,就得要付出一些。”
“人家尹主任,為人不錯的。”
“就是跟你跳跳舞、吃吃飯,你是不是多想了?”
楊秀琪低著頭,緊張搓手。
“我真有事,我先回去了。”
楊秀琪還是拒絕,別看她農村出來的,她有文化,也懂得禮義廉恥。
“你不給我面子,是不是?”
“真不是,趙大姐,我真有事。”
楊秀琪那著急要哭了,希望有人幫著她,可她身后那些同事,看到趙玲,都不敢上來。
她們都是勞務工,沒有編制的,哪敢得罪國營工。
趙玲不欺負她們,她們已經燒高香了。
至于幫著楊秀琪?她們也覺得沒必要,楊秀琪就一個人,要什么沒什么。
沒人幫著楊秀琪,楊秀琪孤苦無依。
趙玲卻冷笑起來,指著楊秀琪道:“行,我看看你有什么事,我跟著你走。”
“你要沒事,今天必須給我參加舞會。”
“走。”
趙玲一把抓住楊秀琪,楊秀琪眼淚都要流淌下來。
楊秀琪被趙玲拽著,連換衣服的時間都沒有。
穿著被汗水打濕的衣服,走出車間。
六點多,廠內還有許多工人來往。
他們看到楊秀琪,忍不住指指點點。
楊秀琪低著頭,不敢抬頭看這些人,但這些人的議論聲,很是刺兒。
趙玲卻不管那些,一個勁說著。
“你啊,應該懂點人事兒。”
“多好的機會。”
“你一個勞務,能夠被領導看上,這就是鯉魚跳龍門。”
“你想不想去紡織車間,想不想轉正?”
趙玲這話一出,楊秀琪忍不住說了一句。
“我想,但不是這樣。”
“呦呦,你別以為自己是黃花大閨女,就覺得自己很優秀。”
“你一個農村女孩子,在我們城里算什么?”
“我們哪個出身,不比你好。”
“楊秀琪,要認清自己,要不是有人相中你,你算什么?”
趙玲譏笑起來,農村出來的勞務工,還敢這樣。
一滴滴淚水混合著汗水,從楊秀琪臉頰滑落。
楊秀琪不敢反抗,她好不容易找到這份工作。
越來越靠近宿舍了,楊秀琪的心都要死了。
趙玲已經松開手了,傲慢指著楊秀琪。
“你一個人住,能有什么事?”
“趕緊上去,洗洗,換一身衣服。”
楊秀琪低著頭,嬌軀僵硬,淚水再次控制不住了。
趙玲看著楊秀琪那樣,就很來氣。
“哭什么?”
“趕緊點。”
趙玲正斥責楊秀琪呢,宿舍收發室門口,正蹲著一個人。
“五姐?”
楊建國終于認出來五姐了,對著楊秀琪的背影喊了一聲。
這一聲,讓楊秀琪嬌軀顫抖,覺得自己聽錯了。
楊建國已經站了起來,朝著楊秀琪走去。
這一世,楊建國一定要獲得五姐原諒。
轉世重生回來,楊建國第一次見到五姐楊秀琪。
“五姐!”
楊建國走了過來,再次呼喚一聲。
楊秀琪終于轉身,回頭看到楊建國,一眼,楊秀琪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的眼淚不流淌出來。
可眼淚,還是不爭氣的流下。
“你,你怎么來了?”
楊秀琪也沒想到,弟弟這個壞蛋,會來到自己面前。
要不是楊建國把自己上學錢給花了,楊秀琪也不至于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