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后。

老爺子和老太太帶著桉桉去外面散步。

傭人把桌子收拾了，譚韶蓉叫傭人泡了茶過來。

譚韶蓉看向何聞野，說：“你今天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好。”何聞野起身出去。

經(jīng)過上次老太太的提醒，譚韶蓉盡量不讓何聞野更多參與到周洛檸的事情里去。

只是，開弓沒有回頭箭，生孩子這件事，還是要繼續(xù)。

她也仍沒有考慮要試管。

譚韶蓉喝了口茶，說：“周姝瑗一時半會都醒不過來，你還考慮要出國嗎？”

周洛檸沉默。

確實，周姝瑗現(xiàn)在這樣，就算她能出去，也很難出去。

誰來照顧周姝瑗？

就算有人愿意幫她照看，她也沒法安心出國。

譚韶蓉從她平靜的面容下看到了一點無助，這一刻，她稍微有點動容。難免又想起當初何聞謙私下里的懇求。

那是何聞謙第一次請求她。

希望她能夠同意他們結(jié)婚，也希望她能夠?qū)χ苈鍣幒靡稽c。

今天在飯桌上，看到她跟桉桉互動。

她也不免反思，桉桉已經(jīng)失去了爸爸，她又親手讓他連媽媽也失去了。

前兩天夜里，她跟桉桉談話，想要他改口不再叫陳若妤媽媽，桉桉難過了很久。

最近都沒那么開心了。

給再多的愛，都無法彌補父母的愛。

譚韶蓉說：“看在你給聞謙留下血脈的份上。我愿意退一步，這一年你專心在家里把孩子生下來，周姝瑗那邊我會提供最好的醫(yī)療資源，等你生下孩子之后，我會安排你出國進修。”

“至于之后，你是回來還是留在國外，憑你自已愿意。我不會再來干預(yù)你。”

這似乎已經(jīng)是最好的選擇。

可是一年的閉門不出，這讓她想到當初懷胎十月的時光。

與社會斷聯(lián)，那感覺實在糟糕。

再說，她也不完全相信譚韶蓉的話，所有的決定，都是隨她心情變化的。

周洛檸捧起茶杯小口小口的抿著。

譚韶蓉：“怎么？你不同意？”

周洛檸說：“嗯，我不同意。另外，我也不相信你說的話。那都是一年以后的事情，一年以后說不定你就改變主意。就像五年前那樣，把孩子帶走，一腳把我踹開，還不讓我好過。”

“既然我媽這樣，那我覺得還是按照最開始的方案，我重回醫(yī)院，跟男朋友結(jié)婚，順理成章的生下孩子。”

“不過我不回瑞和，我去人民醫(yī)院。正好人醫(yī)的神外缺人手，我過去正好。我媽之前跟人醫(yī)的院長也聊過。我重新培訓(xùn)考核，恢復(fù)醫(yī)生執(zhí)照，就可以把我安排進去。”

不在瑞和，就不用跟何聞野他們產(chǎn)生交集。

譚韶蓉：“周洛檸，你覺得你現(xiàn)在有什么資格提意見？我能夠做出退讓，已經(jīng)是對你最大的仁慈。要不是看在桉桉和聞謙的面子上，我都懶得跟你說話。人要有自知之明，要懂得見好就收。”

“桉桉也是你懷胎十月生的孩子，現(xiàn)在這種時候，身為母親腦子里只會考慮孩子的安危，而不是滿腦子都是自已的利益！桉桉現(xiàn)在是不知道你是她媽媽，可以后等他長大了，有一天他知道自已的媽媽利用自已的生死為籌碼，跟我來談條件的時候，你讓他怎么想？”

周洛檸說：“是啊。如果他知道，你是怎么打壓我，在我身上發(fā)泄，還不讓我認他。他會怎么想？”

譚韶蓉猛地一拍桌子，卻說不出一句話。

周洛檸等了一會，繼續(xù)道：“為了我媽，我不能再隨便活著，也不能再任由你對我胡作非為。桉桉是你養(yǎng)大的，你對桉桉的感情比我更深，這種時候難道不能你為桉桉做出妥協(xié)嗎？”

“我相信奶奶說的話，全世界沒有人能比得上你對桉桉的愛，連我也不能。”

最后的談判還是不歡而散。

譚韶蓉讓傭人帶她去了后院，她獨自一人在餐廳坐了許久，桉桉散步回來，她就帶著桉桉回房間洗澡休息。

看著桉桉瘦骨嶙峋的身體，譚韶蓉心疼，想到周洛檸的嘴臉，她替桉桉心酸。

是啊，沒有人能夠比得上她對桉桉的愛。

就算是周洛檸這個生母也比不上的。

哄了桉桉睡著之后，譚韶蓉去找何聞野。

結(jié)果撲了個空，問了傭人才知道，一個小時之前，他去夜跑了。

何聞野繞何園跑兩圈，需要一個半小時。

他沒跑完，打算從后門回去。

后院小道只設(shè)了幾盞地?zé)簦饩€昏暗，但足夠靜謐。

何聞野塞著耳機，耳機里播放著勁爆的搖滾歌曲。回自已的別院，必定要經(jīng)過后院的小樓。

他看到樓里的燈亮著。

想來，周洛檸跟他媽又沒談攏。

他心里莫名有些煩躁，煩躁于周洛檸強硬的性格，不愿為桉桉妥協(xié)。

他不由停下腳步，望著二樓窗戶的燈。

想起兩天前她給自已發(fā)的辱罵語音，心里那股難受的感覺又回來了。

正好那天晚上，他跟陳若妤一起，給他的發(fā)小侯彥銘接風(fēng)洗塵。

語音還是侯彥銘給他點的。

罵人的話就那么公放出來，陳若妤和侯彥銘都聽到了。

不過只聽了兩個，侯彥銘就幫他把人給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