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洛檸是被難受醒的,那種噬骨的,鉆心的癢膩感,仿佛有無數(shù)的螞蟻爬滿她的心臟。
她猛地睜開眼睛,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恍惚間,她以為自已是在做夢。
她感覺到身下有個人,心臟開始收緊,轉為恐懼。她一把抓住男人的手,猛烈掙扎起來,“不要……”
“別這樣……”
她的話斷斷續(xù)續(xù),何聞野沒聽清楚。
他從被子里鉆出來,剛要湊上去,周洛檸一個巴掌就打了過來。
房間里沒有開燈,壁爐的火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熄滅了。
他看不清楚,結結實實挨了這么一下,不過他也不惱,只握住她的手,哄道:“別不高興……”
然而,周洛檸根本聽不得他說話,壓著聲音,道:“你滾,你滾出去!”
何聞野意識到她有點不對勁。
片刻,她壓抑著哭腔,小聲的喊:“何聞謙,何聞謙,我要何聞謙……”
何聞野心里一沉,他伸手去開了燈。
燈光亮起的瞬間,周洛檸迅速的低下頭,抱住自已的腦袋。
“我哥已經死了,這里是在美國。”
周洛檸心臟一顫,雙手用力握成拳頭,如夢初醒。
她抬起頭,等看清楚周圍的一切,腦子慢慢清醒過來。剛剛她以為自已是做噩夢了。
她雙手仍抵在腦袋上,余光里看到何聞野的身影。
空氣突然凝固,瞬間冷卻所有激情。
何聞野起身,壓著火,說:“我下去一趟,桌上放著吃的,餓了自已拿。”
“好。”周洛檸低低的應了一聲。
沒一會,耳邊響起關門聲,聲音挺大。
水杯里的水都跟著泛起漣漪。
周洛檸深吸一口氣,突然想到剛才何聞野在干什么,下意識的收攏了雙腿,心里說不出的滋味。
何聞野下去的時候,又沒穿外套。
老板娘還沒來得及調侃兩句,就看到他直接走出了大門。
外頭還在下雨,他也不穿一件外套,不怕被凍壞嗎?
何聞野去了車上,翻了半天,就翻出一根香煙。
香煙是找到了,打火機沒有。
他煩的要死,直接把這唯一一根香煙捏碎,而后啟動車子。
周洛檸拉開窗簾的時候,就看到他們的車子的尾燈。
她愣了幾秒,心里慌亂了一瞬,又很快冷靜下來,安慰自已他不至于就這么把她丟在這里。
他們還要救桉桉,他們此行的目的,唯一的目的,就是為了要救桉桉。
但他要是生著氣,開車會不會很危險?
周洛檸不由的擔心起來,她連忙拿了手機,給他打語音電話。
打了三個都沒接聽,她只能留言,【你去哪兒?】
何聞野去了鎮(zhèn)上,找了家便利店買香煙。
偏偏鎮(zhèn)上哪里都買不到,索性就買了一瓶酒。
這一夜,他留在車上睡覺,沒有回旅館。
次日清晨,周洛檸下樓,吃了早餐之后,問老板娘借了自行車,打算去鎮(zhèn)上找一找人。
老板娘也蠻好心,“怎么吵架了?下午還開開心心的。”
周洛檸覺得這算不得吵架,他們也沒吵,外面雨比較小,但老板娘還是給她找了個雨衣。
騎到半道上,她就看到那輛大G回來。
她立刻停下,對著他招手。
何聞野沒有停車,徑直從她身邊開過去,周洛檸馬上掉頭,他不停也沒事,停下來她也得騎回去。
知道他沒事就好了。
回到旅館門口,何聞野正好下車,身上還是昨晚的那件短袖。
臉色看起來一般。
兩人對視一眼,周洛檸說:“你怎么不穿外套?”
何聞野:“我不冷。你騎自行車的樣子真丑。”
落下這句話,他就自已先進去了。
周洛檸笑嘻嘻的說:“那自然沒有你開大G那么帥。”
她推著自行車,跟在他后面。
周洛檸把自行車停好后進去,何聞野已經上樓了。
老板娘:“路上碰到了?”
周洛檸點點頭,說:“可以借用一下廚房嗎?我想給他煮個湯。”
老板娘說:“他已經跟我說了,我去煮,你上去照顧他。”
逃也逃不掉的。
說好了,不提國內的事情,他不能自已破壞規(guī)矩。
周洛檸慢吞吞的上樓。
行至房門口,卻不急著進去,她抬起手,覺得應該先敲門,她直接自已開門進去的話,萬一他還是氣頭上呢?
肯定要罵她吧。
周洛檸覺得她還是下去等等老板娘煮的湯吧。
正當她準備下樓的時候,房門突然打開。周洛檸頓了一秒,立刻站直身體,對著他打招呼,“這么巧,我剛要開門,你就給我開了,哈哈哈哈。”
何聞野:“你笑什么?”
她立刻閉上嘴巴,撇了撇嘴,低頭走了進去。
壁爐的火熄滅以后,房里冷的不行。
何聞野:“你這一晚上不冷?”
周洛檸:“多穿了兩件衣服就還好,總比你好點,你穿個短袖就出去了。”
“我車上有暖氣,還有沖鋒衣。”
周洛檸這才想起來,他那車上什么都有,因為可能要露營,他準備了很多東西,車上什么都不缺。
反而她在旅店里還更冷一些。
周洛檸哦了一聲,站在門口,躊躇不前。
何聞野看了她一眼,沒管她,去壁爐那邊點火。
重新把火燒起來。
周洛檸想了下,走過去幫忙。
她蹲在他身邊,幫了兩下倒忙,何聞野趕人,“你去坐著。”
“我學學唄,萬一你又出去,我自已也能弄。”
何聞野說:“明天我們就走了,你弄什么弄?”
“這么快?明天不下雨了?”
何聞野:“下雨也要走。”
話音落下,屋里安靜下來。
氣氛也跟著沉了下來。
把壁爐的火燒上,他就去洗澡,洗完澡,穿好衣服就下樓去喝湯去了,一直到晚上才回來。
夜里,他自顧睡在沙發(fā)上。
這口悶氣,不知道要生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