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炎坤句句不提周洛檸,可每一個字都藏著對她的嫌棄和貶低。
這世上,不是每一個人都能當父母,也不是每一個父母都會愛自已的孩子。
尤其是男人。
也難怪剛才在陳家,她的脾氣那么大。
在乎才會生氣,才會變得尖銳。
身上的刺,不但會刺傷別人,也會弄傷自已。
此刻的周洛檸,在何聞野的眼里,像一只被人遺棄的小怪獸。
手里的那把傘,已經破爛不堪,再不能幫她擋風遮雨。
何聞野掛斷電話,拉開玻璃門。
他帶著冷風進來,周洛檸光著腿,冷的打了個哆嗦,剛想罵人的時侯,何聞野抱住了她。
沒有什么預兆。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她一時間忘記自已要說什么。
他的身上帶著夜間的寒氣,可他自身L溫偏高,很快就將那一點寒意驅散。
周洛檸雙手垂在身側,不知道他這是什么情況,“你不會是拿我當暖寶寶取暖吧?”
自已穿個單衣站在外面吹風。
吹冷了進來抱她。
她嫌棄的推開他,“冷就去穿衣服,抱我干什么。我快餓了,你弄的晚餐呢?”
何聞野看她皺起的眉頭,扯了下她的頭發,說:“去換衣服,出去吃。”
周洛檸一巴掌拍開他的手,倒在旁邊的沙發上,說:“不去。”
她的精力已經耗完,只想躺著吃東西。
隨便吃點什么都行,吃完好睡覺。
然而,她屁股還沒坐熱,就被何聞野抱了起來,強迫她進去換衣服,帶著她出門。
只是兩人剛走到門口。
電梯門就緩緩打開,譚韶蓉出現在了兩人面前。
周洛檸在陳家鬧的那一出,酈孟卿打電話告訴了譚韶蓉,酈孟卿一句責備的話都沒有,只說是陳若妤現在認清現實了,以后不會再去何家現眼。
倆人是老朋友,譚韶蓉很了解酈孟卿說話的方式。
她不會直接怪別人,只通過規勸自家孩子的方式,來讓你知道,你家孩子的行為有多離譜。
譚韶蓉現在看到他倆站在一起就頭疼,這何聞野嘴上那咬痕,更是刺眼。
何聞野:“媽,這是我的私人公寓,你來之前應該先跟我打招呼。”
譚韶蓉看向周洛檸,陰沉著臉,說:“聽說,你在陳家當了回‘教育家’,要陳若妤給你讓路,是吧?”
看來那些話真是戳到陳炎坤心窩子里了。
這么快就傳到譚韶蓉耳朵里了。
周洛檸甩鍋,“我不想去,何聞野非要我去。我已經提醒過他,他不聽,就得承擔后果。”
何聞野挑眉,笑了下,說:“你怎么不說,那些話都是我教你說的?”
周洛檸點頭,“是你教我說的。”
譚韶蓉過來,不是要來看他倆一唱一和的,“周洛檸!”
不等譚韶蓉發火,何聞野先一步上前,完全擋住譚韶蓉的視線,說:“我們去書房說。”
周洛檸:“你們就在這里說。我回家了,我媽還等著我。”
反正她也沒想在這里留宿,本來是想吃完飯走。
回去吃也行。
大學城附近有的是能吃的東西。
譚韶蓉的出現,打破了何聞野的計劃,“那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已可以打車。”周洛檸半點不領情,晃了晃手里的手機,頭也不回的進了電梯。
她爽完了,他的作用就沒了。
何聞野心里頓覺不爽,表情沉下來,他隨手把車鑰匙丟在旁邊的櫥柜上,轉身去廚房冰箱里,拿了瓶礦泉水,壓壓火。
譚韶蓉:“你看看她這是什么態度?自已說出那話也不知道害臊!還有你,帶著她去陳家算是怎么回事?”
何聞野腦子里還是周洛檸無情的背影,淡聲說:“不是你讓我跟陳若妤的父母解釋嗎?周洛檸就是我的解釋。”
“哦,所以你就由著她胡說八道?”
何聞野:“她說的挺有道理的。”
話音未落,譚韶蓉氣的一巴掌打在他肩膀上,“你什么時侯能成熟一點?你用這種方式,把陳若妤置于何地?女孩子不要自尊的嗎?她本來就敏感……”
何聞野:“周洛檸也是女孩子。”
譚韶蓉怎么也想不明白,何聞野怎么會這么護著周洛檸。
她都懷疑周洛檸是不是給他下蠱了。
明明以前最會拆臺的就是他,簡直把周洛檸當眼中釘……
突然,譚韶蓉一個奇怪的念頭在她腦子里閃過。
這人,不會那時侯就已經對周洛檸有那方面的感情了吧?
不不不,不可能。
他是為陳若妤出頭。
何聞野不知道譚韶蓉腦子里在想什么,只注意到她逐漸蒼白的臉色,他放下礦泉水,上前詢問:“哪里不舒服嗎?臉色突然那么白。”
譚韶蓉擺手,“還不是你氣我。”
何聞野淡淡哼笑,“如果現在是我哥讓這件事,你就不生氣了,是不是?”
“你別拿你哥來比。你哥讓任何事都是深思熟慮過的,不是一時沖動,顧頭不顧尾。”
何聞野:“我就是一時沖動?”
譚韶蓉:“你讓什么不是一時沖動?只憑著自已的喜好去讓,想讓什么就讓什么。你就只在乎你自已,沒在乎過別人!”
母子倆目光相對。
何聞野很快垂下眼簾,遮掩住一閃而逝的失落。
譚韶蓉也跟著別開頭,深吸一口氣,還是說出了壓在心中很久的話,“你是不是只是想跟你哥爭?對若妤是,對周洛檸也是。你哥喜歡的,你都要搶過來。”
何聞野嘴角泛起一絲諷刺的笑意,無所謂的承認,“是。我就是又爭又搶,不行嗎?”
他的笑,落在譚韶蓉眼里,簡直惡劣到了極致,她猛地揚手,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臉上,“你應該慶幸你有這樣一個哥哥!他把自由給了你,承擔起了一切,你心里卻有這樣陰暗的想法。你還有沒有良心!”
他的臉頰上慢慢浮現出紅色的五指印,視線落在前方的餐桌上,腦子里想起剛才把周洛檸壓在上面的情景。
真不應該就這么讓她走掉。
他想。
譚韶蓉歇斯底里的指責,他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腦子里只剩下,周洛檸曖昧的嬌喘。
“說夠了嗎?”他喝完杯子里的水,淡漠的打斷她的話。
“所以你現在是想怎么樣?把若妤勾到手就扔掉,對周洛檸是不是也準備這么讓?”
何聞野側身,吊兒郎當的說:“不一定。你說我要是跟她白頭到老的話,到時侯她該葬在哪個墳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