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洛檸在房間里反思了四十分鐘,安撫了憤怒的自已。
只要陳炎坤不來煩她,他做什么都跟她沒有關系。
他用什么方式去撮合陳若妤和何聞野都沒關系,他們的結婚證,只有法律沒有感情。
所以,他在婚內做什么,她都不必計較。
她只要安心的,照顧好自已和肚子里的孩子就可以了。
與何家有關的所有破事,都跟她無關。
如此想著,她為自已剛才在何聞野面前說的那幾句話感到羞愧,吃了他一頓火鍋,住著他的房子,還要罵他在意的人,跟他吵架。
確實不太好。
但道歉的話,她也不想說。
“以后,你是你,我是我,我們不要互相參與對方的任何事。”
她的神情淡淡的,眸色平靜如沒有波瀾的水面。
何聞野知道,她這是在劃清界限。
從美國回來以后,她就已經不愿意跟他再有更多的接觸。
現在懷上孩子,可不就要跟他劃清界限。
要是他現在說出以后各住各的,她肯定會開心的要命。
但何聞野豈能如她所愿?
“好。那你以后記得別隨便接我電話。”
說完,他拿著房門鑰匙去了客房。
門關上,徒留周洛檸一個人站在走廊上,她手指用力,玻璃杯那么硬,等手指傳來痛感,周洛檸才慢慢松開。
之后的幾天都相安無事的過去。
周洛檸臉上的淤痕褪的挺快,等到第四天就不怎么看的出來,只嘴角的傷口,有一點反復。
她把大半的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去,每天忙到連聊閑話的時間都沒有。
何聞野見她時,不是在去病房的路上,就是在去手術室的路上。
任霄宇在科室里屬于工作狂人,跟著他做事,絕無可能有閑下來的時候。
周洛檸至今還沒抽出時間去婦產科做檢查,但她也沒有太大的反應,除了每天餓的會比較快,似乎沒有其他癥狀。
跟她第一胎的時候差不多,初期都沒讓她吃太大的苦頭。
這天傍晚,有個緊急手術,科室里一時沒有能上手術臺的醫生。
不過這個手術并不難,以周洛檸的水準,是可以獨立完成的。
只不過,她自已有些顧慮,“何醫生呢?我記得他今天是在的。”
“何醫生一小時前就已經走了,好像家里有事。你不知道嗎?”
不是夫妻嗎?這都不知道。
看來感情一點也不好,說不準是用了什么辦法逼婚的。
能毫無心理負擔跟自已亡夫的弟弟再婚的人,應該沒什么干不出來的。
護士催促道:“周醫生?”
周洛檸右手微微握拳,最終跟著護士去了手術室。
今天,是兩家長輩見面聊婚事的日子。
因為沒打算讓周洛檸知道,加上這些日子,兩人只在人前裝和諧,背地里跟陌生人沒什么區別。
那天說清楚之后,周洛檸就回自已那兒住,何聞野沒管她,但每天早上還是會過去接她上班,晚上跟她一起下班,送她回家。
這算不得越界,這屬于他應該做的事情,畢竟她已經懷孕了。
肚子里的孩子,是重中之重,必須好好保護,直到順利誕生。
見面的地方是何聞野安排的。
他提前過來打點,還順便簽了機場的轉賣合同。
有陸程東把關,他倒是沒那么多顧慮。
陸程東瞧他一臉的低氣壓,說:“都結婚了,不該紅光滿面的嗎?你怎么看起來死氣沉沉的?”
何聞野接過他的香煙,兩人去院子里抽煙。
飯店經理過來給他看菜單,他過了一遍,沒什么問題,經理就去后廚讓他們開始準備。
來東苑訂餐還是要點實力的。
陸程東剛瞥了眼菜單,“今天什么重要日子?”
何聞野:“兩家人吃飯。”
那也應該是該高興的日子吧。
他這嘴角沉的,陸程東差點以為他這是離婚要吃散伙飯。
陸程東:“不過你這結婚的有點太快了。這會臉這么臭,不會是后悔了吧?”
何聞野斜他一眼,沒有解釋,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陸程東接下去沒什么安排,就在這里跟他閑坐了一會。
“講道理,你應該先恢復記憶,再決定要不要結婚。萬一有什么你接受不了的事情,到時候記起來,免不了要后悔。”
何聞野不做聲的抽煙,一根抽完,停了一會,又抽了一根。
陸程東見他沒有交流的意思,也就沒有再多說什么。
兩個人就這么并肩而坐,看著院子里不斷飄落的銀杏葉。
何聞野把手里的香煙摁滅,說:“有人巴不得我后悔。”
“啥意思?”陸程東嘖了聲,“這婚難道是你主動求來的?你不會吧?”
何聞野嗤笑一聲,他仰起頭,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想到周洛檸那張冷若冰霜的臉,心里就不舒服。
怎么樣都難受。
陸程東笑了,“你這樣條件,還會為情所困,我真是沒想到。你這前女友有點本事。”
何止是有一點,本事大的很。
甩了他不說,轉頭還能當他大嫂,認真想想,她是真狠。
怎么能狠成這樣。
何聞野沉默了一會,側頭看向陸程東,問:“你說一個女人要恨到什么地步,能轉頭去跟前男友的哥哥結婚?”
陸程東眼睛都瞪圓了,“你說什么?不是吧?你前女友是你大嫂?”
何聞野沒回答,但表情算是默認了。
空閑的時候,何聞野總是在復盤那些事情,努力回想過往。但他還是一點也想不起來。
只能用那些零碎的信息去推測。
至于周洛檸嘴里的話,他現在一句也不信。
他能想到周洛檸跟何聞謙在一起的理由,只有報復,如果是真愛,她又為什么要在婚禮上出軌。
現在又表現出對他哥無比忠誠的樣子,牢牢堅守住何聞謙妻子的位置。
時間差不多。
何聞野安排的人去接周姝瑗他們,沒成想,周姝瑗他們自已先過來了,身后還跟著陳炎坤。
飯店經理把人請進來時,周姝瑗板著一張臉。
除了周家二老,周振堂夫婦也一并來了。
隊伍還是很龐大的。
來之前,都已經商量好了說辭。至于陳炎坤,算是不速之客。
他們準備出門的時候,他突然造訪。
周姝瑗以為他是來送錢,結果他這個不要臉的混賬,竟然想讓周洛檸回陳家。
并且還不要臉地說:“讓她改個名字,以陳家千金的身份出嫁,對外說起來算頭婚。到時候進了何家,也不會被人輕視。”
周姝瑗二話不說給了他一耳光。
以前看不清,現在還看不清嗎?
想利用周洛檸跟何家結成姻親關系,好從中獲利。不想給錢,還想得好處,他想得到美!
行至包間門口,周姝瑗站定,對著何聞野說:“他今天要是坐在里面,我們就沒得談。”
陳炎坤笑著說:“這可是何聞野提醒我,讓我這樣做的。你也該為檸檸著想,嫁了弟弟,又嫁哥哥,說出去好聽嗎?你周姝瑗不是最講究臉面嗎?女兒教成這樣,你還助紂為虐。”
“早知道這樣,我當初就不會把她留在你身邊,你自已看看她現在都變成什么樣了?一點教養都沒有。”
“說是第一名。這第一名說出去,教過她的老師都嫌丟人。”
周姝瑗胸口輕微起伏。
然而,這次不等她說話,周老爺子第一個先動手,“你這個畜生有什么資格我說我女兒!你給我滾,滾出去!”
周振堂立馬替老爺子動手,把陳炎坤推出去。
何聞野示意經理招呼客人,他親自過去跟陳炎坤交涉。
陳炎坤被趕到院子外面,但他沒走,只整理了一下衣服,在椅子上坐下來,像是在等人。
何聞野:“陳大伯。”
陳炎坤抬眸,淡淡應了聲,眉目間透著幾分戾氣,嗤笑一聲,說:“想不到這周老頭有一天,也能應下這種荒唐的婚事,真讓人大開眼界。”
要知道當年,他跟周姝瑗結婚的時候,這老頭死活不同意。真當自已是什么顯赫門第?
真要說起來,是他們周家高攀。
過了這么些年,陳炎坤都還記得自已在周家人這里遭受的冷待。
陳炎坤拍拍何聞野的肩膀,說:“你放心,今天這事兒不會牽扯到你。一會你媽來了,會處理這里的問題,你要是有別的事兒,可以先走。否則,我怕你夾在中間處理不好。”
正說著,何聞野的手機響起。
是醫院打來的。
他想了下,走開幾步,接起電話,“喂。”
“何醫生!你能趕快回來一趟嗎?周醫生在手術臺上出了點狀況,現在情況有點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