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傳來淅瀝瀝的水聲,裴戈仰躺在床上,閉上眼睛,手撐在腦后。
明明就是個尋常的夜晚。
不知道為什么,仿佛能聞到浴室里的香氣,他轉過頭,看著那磨砂玻璃。
里面映出若隱若現的人影,裴戈喉結劇烈滾動著,默默又轉過了頭。
嘖。
有點燥。
這沐浴露是他的,里面的浴巾毛巾都是他的。
她在用他的私密物品。
這個念頭一旦涌入腦海,就有點不受控。
可是現在腦子一放松,剛才的畫面,直接重復放映。
又直又細。
裴戈猛地起身,剛想去健身洗洗腦子,就聽她叫道:“裴戈~”
他認命一般深呼吸一口氣,“在。”
“你別走啊。”
服了這姑奶奶了,他認命坐回來,“我就在這房間,起來動動。”
“那就好,我沒有毛巾,也沒衣服,能用你的嘛?”
“用吧。”
他一個糙男人用什么不都一樣。
“你的浴袍好大呀。”
獨屬于少女清甜的嗓音還帶著懵懂的驚訝,登時讓裴戈有些繃不住。
他垂眸看了眼不爭氣的地方,舌尖頂了頂腮幫。
“洗好了么。”
他得趕緊出去了。
浴室的門突然被打開,他下意識回頭,熱氣氤氳下,伸出一只帶著水珠的手腕,白白細細一截,關節處帶著點粉色。
“你幫我曬一下衣服~不然明天沒得穿。”
裴戈想也沒想起來,只想趕緊讓她安穩睡覺,自已也好脫身。
只是走到了浴室門口,他伸手接過剛洗過的布料時,身子突然僵硬了。
手上捏著的小小一塊布,給他擦頭發都不夠,什么衣服?
她手緊了緊,將那一團塞進了他手里,“曬呀。”
要不是她今天剛遭遇過綁票差點被賣,裴戈都懷疑她就是在勾引他。
但應該不會有女人缺心眼成這樣的。
裴戈認命,“還有要曬的么,一起吧。”
別折磨他了。
明窈探出頭,頭發濕漉漉披在肩膀上,水珠還順著肌膚往下滾落入衣襟深處。
寬大的浴袍下面空蕩蕩的,幾乎及地。
看起來像在穿大人的衣服。
明窈囁嚅,“那你等一會。”
裴戈站著沒動,過了會,她又拿出一件,“好了。”
“沒了?”
“另外的還在洗衣機,我擰不動。”她羞惱。
裴戈有些繃不住想揉她頭發,想了想道:“我出去曬衣服,怕么?”
她抓著門,點點頭。
好乖,好想欺負。
裴戈咬了咬后槽牙,“很快就回來,這里很安全。”
他快步出去,明窈面無表情撤回浴室,看了看鏡子里自已頭上的疤痕。
剛才她洗澡洗頭的時侯,壓根沒避開。
她就是要讓自已記住這份痛。
人是吃一塹長一智的,只有知道痛了,才知道這條路闖不動了。
她不是非要死磕下這份所謂的親情的。
大概她這輩子就是親情緣薄的人。
她看著鏡子里的自已,沒有像以前一樣,在深冬的早晨用冷水洗完臉,給自已打氣。
她現在無比清醒的認識到了一件事。
救贖這件事,只有自已能賦予自已。
寄希望于別人,那叫自我毀滅。
裴戈剛把手上那幾塊布料曬好,這陽臺平日里也沒什么衣服晾曬,他不常來。
這會黑夜之中,純白的衣料就顯得有幾分純情的曖昧與誘惑。
幾分鐘前,它們還穿在她身上。
明明早就失去那份溫熱,指尖卻依舊殘留著屬于她的柔軟。
裴戈靠在陽臺的門框上,這就是吸引?
“你在看什么。”
她突然在背后出聲,裴戈轉過頭,她不知道什么時侯出來了,站在他不遠處,寬大的浴袍懸在肩頭,欲掉未掉的。
“沒什么。”裴戈回過神,“走吧。”
經過她身邊的時侯,頓住。
明窈仰頭看他,裴戈伸出手勾住了她浴袍一角,長指勾起,將掉下來的那一塊抬回到了肩膀上。
他想說晚安,她卻直接踩上了他的鞋子。
輕輕巧巧其實沒什么重量。
“裴戈我害怕。”
她是那樣的脆弱易折,裴戈感覺頭頂有一個線,正在拉響警報。
不對勁三個字圍繞著他轉了個來回。
可理智在她的示弱下逐漸崩盤。
她今天害怕,是很正常的,這是陌生的環境,睡不著也對。
她像風雨中被擊打的小花,伸出藤蔓,“裴戈,晚上,我能不能跟你一起睡。”
藤蔓緩緩纏上,絞緊。
男人喉結滾動著,“你知道自已在說什么么。”
“可我真的害怕。”
她睫毛一眨,淚水已經蓄記了眼眶。
裴戈從來不覺得,什么東西可怕,可是她一掉眼淚,自已就忍不住想舉手投降,哪怕她現在要天上的星星,他也會點個頭。
“耍無賴啊?不陪你睡就哭,還姐姐呢。”
跟個小丫頭片子似得不講理。
哪有這樣的。
她噘嘴要走,“那你把我一個人丟下吧,我一個人也……也可以的。”
聲音里已經帶上了哭腔。
裴戈沒法,只能快走幾步追上她,從后面將人一把打橫抱起。
順手還掂了掂,“都不吃飯的?”
明窈計謀得逞,手攀著他的胳膊不放,“裴戈。”
“嗯?”
“你對我真好。”
男人重新回到房間,長腿一伸帶上了門。
“這叫什么好?我又不吃虧。”
他將她放到床上,轉身要走,卻被她靈巧的一把抓住。
他就知道。
“我去沙發那邊睡,就在這房間里。會守著你的,不用怕。”
見她不動,裴戈不確定地問了一句,“你不會是想,讓我睡床上吧?”
明窈屁股往旁邊挪了挪,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嗯。”
“打算讓我天天陪床?我不是柳下惠,你能不能……”
能不能把我當個男人看!?
誰要當她弟弟。
明窈蹲坐在床上,頭發還在滴水,裴戈認命似得扯開被子,把她整個人塞進去,“躺好,給你把頭發吹干。”
明窈趕緊調整姿勢,乖乖躺好,將頭發轉到床沿邊上。
裴戈拿了吹風機出來,她已經擺好了姿勢,裴戈坐在床沿,隨著他的動作,黑襯衫因為肌肉繃起,長指穿過她微涼的發絲,抖開水珠。
明明是慣常用拳頭解決問題的人,這會卻溫柔地像是在對待一件瓷器一般,重了怕碎了,又怕捏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