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戈聽到聲,長腿邁開,單只手拖著老鼠輝的領口,走到了艙門前。
高大的身影將光擋了一半,明窈在海水的浮浮沉沉間抬眸,藏在胳膊下的那張臉露了出來。
裴戈第一眼其實是沒認出來的。
他認識的明窈,嬌氣又隨性,哪怕在筒子樓穿個吊帶短褲,也要收拾齊整,愛漂亮愛面子。
可這會躺在地上的女人,瘦削的肩膀佝僂著,一雙眼睛浮腫泛紅,怯生生盯著他,臉上額頭都有傷。
裴戈在這一刻,后槽牙緊了緊,視線落在老鼠輝身上的時候,那是一種要殺人的狠厲。
莊航只有以前在拳館的時候才看到這小子露出這樣逞兇斗狠的表情。
還不等他說話,裴戈已經直接掐著老鼠輝的脖子將人提了起來,“這女人哪來的?”
老鼠輝到了這節骨眼還在嘴硬,“我哪知道,保不齊誰的女人咧,我馬仔那么多,各個都要同你匯報啊。”
裴戈也懶得跟他廢話,肌肉鼓起的同時,直接一拳將老鼠輝砸在了地上,“找兩條麻繩過來,拿錨吊著,倒吊進海里去。”
莊航早就想收拾這個老鼠輝了,親自去拿了麻繩。
“你敢啊!我tm跟沉爺的時候,你小子在哪。”
裴戈像看個死人一樣看他,“割了他的耳朵塞進他嘴里。”
“我艸你!裴戈我早晚弄死你!”
莊航一腳踹了上去,“現在人都在我們手里你還想弄死誰啊!”
“弄他!”
裴戈轉過頭朝著艙門內走去,明窈視線所及,是他的黑色鞋子,然后往上,他緩緩蹲下。
身后,老鼠輝咒罵的慘叫聲響起,裴戈傾身過來,肩膀擋住了她的視線,伸手到了她身后,將綁著她的繩子割開。
手得到了自由,血液流通,明窈卻從他的肩頭看向外面。
血就這么噴濺了出來,撒了一地,剛才還隨便能解決她命運的男人現在疼的咬緊牙關,雙目突出,正在承受著極大的痛苦。
原來,這就是碾壓。
她的視線幽幽落在了裴戈身上,他還在替她解開腳上的繩索,年輕俊美的男人,權利在握啊。
原來他一直在扮豬吃老虎。
騙她。
就在這時,裴戈突然轉過頭來看著她,明窈怔怔落下淚來,吸了吸鼻子,“裴戈……我怕……”
我好怕我就這么死了,那我的仇,誰替我報。
我要這么死了,我的野心,我的人生,誰替我登高?誰還記得我明窈。
她瑟瑟發抖,內心的野火卻越燃越高,幾乎要燒光她的軀干。
裴戈看了眼船艙外,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別怕,等會我帶你安全下船,沒事了。”
打架的時候又狠又兇,這會倒是恢復了溫良的模樣。
莊航回頭就看到了裴戈脫下了外套,裹在了那女人身上。
?
什么時候這么溫柔體貼了?怎么不脫衣服給我。
老鼠輝被拖拽起來,直接吊高,然后繩子一放,整個人混著血就砸進海里,等數到十,再將人拉出來。
不等他大口呼吸,再次砸進海里。
莊航看著解氣,一只腳踩在圍欄處,一邊看著他的慘樣,還要拿出手機錄制。
“把他那幾個馬仔都丟下去!”
“一個不夠吃啊!”
裴戈俯下身,直接將明窈打橫抱起,走出船艙的時候,陽光刺眼,她整個人都埋進了他懷抱里。
裴戈垂眸看她,手底下的人估計從沒看過裴戈這副樣子,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什么。
“去,里里外外夾層都不要放過,看看這船里有什么貨。”
“好的裴哥。”
海風很大,明窈在他懷里睜開眼,裴戈抱著她直接從船上跳到了快艇上。
身子晃了晃,他腳步不停,直接上了內艙,將她放在了沙發區,裴戈轉身去找醫藥箱。
像他們這種動不動就刀口舔血的人,自已會療傷都是常事。
“有哪里受傷了?”
“他們有沒有欺負你?”
她搖頭。
“怎么落到他手里的,還記得么?”
“不記得……醒過來就在了……”
“昏迷之前呢,跟誰一起?”
明窈看著他,那雙漂亮的,神采奕奕的眼睛此刻剩下死寂,許久沒吭聲。
只剩下了海浪拍著船身的動靜。
就在裴戈以為她不會回答的時候,她緩緩開了口,“我媽。”
“我跟我親媽在一起,我找到她了。”
明窈微微一笑,“然后我就在這了。”
裴戈定定看著她,心頭像是被悶棍敲了一下。
他喉結上下滾動著,頭一次詞窮,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是誰?”
裴戈問。
還不等明窈開口,有人來喊裴戈,“裴哥!老鼠輝受不住了,要不要拉上來。”
“船艙里發現了貨。”
裴戈臉色一沉,“你在這等我,我帶你回家。”
裴戈起身要走,明窈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她仰頭看著他,“別丟下我,還回來么。”
裴戈心軟得一塌糊涂。
“回來,去料理了欺負你的人就回來,信我么?”裴戈俯身看著她。
她像是被丟棄的野狗,攥著他的手,點點頭又搖頭。
“那你快點回來。”
裴戈點頭,“等我。”
他跳上甲板,幾步回到了漁船上。
他一走,明窈那副可憐兮兮的表情就收起來了,她盯著旁邊的漁船,努力豎起耳朵去聽。
老鼠輝已經被拉了上來,整個人狼狽不堪,頭發一縷一縷耷拉著,嘴里叼著的耳朵早就被自已吐掉了,這會連張嘴渾身都在疼。
裴戈到他跟前,“現在腦子里的水晃蕩出來了,我再問你一次,誰把她賣給你的?”
老鼠輝抖了抖嘴唇,“你這么搞我,沉爺不會放過你。”
莊航嗤笑了一聲,“我看你是死到臨頭還在這發瘟,沉叔早說了不準你們賣貨,你還搞?”
裴戈蹙眉,“我耐心有限,骨頭這么硬那敲碎好了。”
他說完,根本不等周圍人反應,直接抄走了一旁小弟手里的刀,狠狠直接扎進了老鼠輝手骨,“喀拉”一聲往下滑。
皮肉連著筋,他刀鋒一轉,慘叫聲聲。
老鼠輝被折騰的沒力氣了,才道:“干你的,搞這么大動靜就為了知道那女人怎么來的,你馬子啊?”
“我怎么知道哪來的,有個人把人送到我手里說賣外頭去,一輩子別讓人回國就行,死在哪不管,我看長得漂亮就收咯!又沒搞大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