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宋明珠？”
吳小玲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人。
她湊近仔細一看，還真是宋明珠，這張臉還算干凈，可能是被陳桂花擦洗過，只是憔悴得已經不成樣子。
而她身上穿著單薄的爛衣服，脖子上用鐵鏈拴著，頭發不知道多少天沒洗過，散發出酸臭的氣味。
吳小玲捂住鼻子。
這是，吳明珠突然抬起頭來，看向吳小玲，嘴里發出“啊啊啊”的聲音，眼神哀求的看著吳小玲，兩只扭曲的手揮動起來，做出求救的姿態。
“娘，她舌頭呢？”
吳小玲很驚恐，她看到宋明珠嘴里空洞洞的，好像看不到舌頭。
“她喜歡亂叫，我們怕她接待客人的時候，找客人報警，就把她的舌頭拔了。你看，舌頭拔了她也不聽話，還妄想著讓你把她給放了！”
陳桂花尖酸刻薄的臉上閃過冷笑，看向吳明珠，那眼神不含絲毫的感情，就好像在看一個可有可無的玩意兒，不，這是她賺錢的“工具”。
可惜這個“工具”不值錢，賺不了幾個錢，來的都是流浪漢，有的撿廢品掙幾個錢，有的拿食物來換，最多讓陳桂花和吳二貴餓不死，但穿暖吃好，那是想都別想的。
好在，現在吳小玲出獄了，能掙錢給她娘倆花了。
“小玲，你聽話點，好好去當洗碗工，不然……”
吳小玲看著吳明珠的模樣，聽到這話，嚇得直哆嗦。
“娘！你不會也想讓我變成她這個樣子吧，我不要！”
陳桂花把吳小玲的手拉住，笑得瘆人：“怎么會呢，你可是娘親自養大的，跟她不一樣，我原本把她跟宋染調換了身份，想她吃香喝辣，有點出息，能接咱們來享福，可是這個沒用的死東西，不僅沒讓咱們享福，還害你和你爸坐牢，害我跟你哥無家可歸！”
說到后面，陳桂花滿臉的怨毒，竟松開她的手，朝著吳明珠沖上去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打死你這個狗娘養的！打死你這個沒用的臭東西！連榮華富貴都保不住，害我們跟你倒霉，你就是個掃把精，死禍害！老娘打死你！”
吳小玲看得害怕，她看到了吳明珠朝她求救的眼神，原本，她是應該高興的，因為她心底里嫉妒過吳明珠，她恨去宋家享福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吳明珠，同樣是爸媽的女兒，吳明珠卻能過上公主一般的生活，而自己只是個被人嘲笑的鄉巴佬。
她勞改的時候吃苦受累，都是因為吳明珠，她心里怎么可能不恨？她太不甘了。
她的人生都被毀了。
所以她怨恨吳明珠永遠高高在上，怨恨對方用那種看外人的眼神看自己這個親妹妹，怨恨對方利用自己。
她恨不得吳明珠能變成跟她一樣的鄉巴佬，看她還怎么傲氣。
可是，現在真看到吳明珠比她還慘，她根本高興不起來，她只覺得害怕。
她覺得陳桂花和吳二貴已經變了，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里，他們的變化實在是太大了，他們的嘴臉讓她有點不敢認。
到底發生了什么？為什么他們會變成這個樣子？
為什么吳明珠會變成這個樣子？
“啊啊啊啊！”
吳明珠被打得慘叫連連，縮起脖子仿佛在求饒。
陳桂花很快就打累了，她和吳二貴就是把吳明珠當成泄憤的沙包，經常這樣打她。
不過這次，陳桂花不光是泄憤，還是對吳小玲的警告。
“小玲啊，你跟你姐姐不一樣，你還這么漂亮，你的子宮也好好的，以后一定能嫁給有錢人，咱們不能回楊樹溝了，別人要是知道你和你爸都坐牢，脊梁骨都會被他們戳穿的，我們現在只能靠你來翻身了。小玲啊，你先去工作，娘和二哥幫你物色好對象！”
吳小玲呆呆的點頭，她不敢不應。
吳明珠實在是太慘了，她不想變成第二個吳明珠。
于是她去洗盤子。
那個酒樓生意非常好，她從早上洗到晚上，每天腰酸背痛，還得趁別人不注意，打包剩菜剩飯回來給陳桂花和吳二貴吃。
他們剩下的不吃的，才是吳明珠的。
吳小玲本來對吳明珠同情了幾天，可是吳明珠根本就沒有死心，她經常用怨毒得像毒蛇一樣的眼神盯著他們一家三口，好像會趁他們不注意的時候狠狠上來咬上一口的樣子。
吳小玲不同情她了，心里只有怨恨，也跟著陳桂花吳二貴一樣，在心情不好的時候，對著吳明珠拳打腳踢。
她心里恨死了，要不是吳明珠，她怎么可能在這里洗盤子？天天累得要死，干的活是其他地方洗碗工的兩倍，相當于她一個人干了兩個人的活，工資才只有那么一點點。
她當初就算沒來京市，也能在鎮里當個代課老師，還有機會轉正，工資每年都能往上漲，關鍵是穩定還有補貼，鎮上的男人能隨便她挑。
可現在，她成了勞改犯，身上永遠有了一層洗不掉的黑歷史，哪個好人家愿意娶她？
當初她是想著出獄之后，狠狠敲上吳明珠一大筆，過上富足的生活，這是她這么難熬的時間里最大的期盼。
可全沒了！
她白白給吳明珠坐牢，結果什么都沒有得到！
隨著日子過得越來越差，吳小玲心中的怨恨日益加深，心里得不到平衡，她甚至會假裝把吳明珠放了，然后告訴陳桂花和吳二貴吳明珠跑了，讓兩人將她抓回來暴打，以滿足心理上的快意。
直到有一天，她在后廚洗碗，一個傳菜員拉肚子，讓她幫忙上菜的時候，她看到了宋染和顧遠霆。
當時宋染和顧遠霆在一個包間里吃飯，門被服務員打開，她經過的時候，正好看到顧遠霆給宋染剝蝦，將蝦仁喂到宋染的嘴里，眼神充滿寵溺和溫柔。
宋染穿著一件純白色的毛衣，看起來高貴又慵懶，臉上帶著幸福的笑容，和當初在鄉下時任勞任怨的宋染，簡直判若兩人。
即使當初她入獄時，看到宋染穿著其干爸干媽送的漂亮衣裙，也沒有此刻帶來的沖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