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瀾界外,那毀天滅地的威壓如同潮水般退去,只留下滿目瘡痍的大地和劫后余生的死寂。
遠處,一些遠遠窺探、修為較低的修士們,此刻才敢大口喘息,望著李家方向,心潮澎湃,難以自抑。
其中,就有來自天元城附近幾個宗門的老祖。
他們曾親眼目睹李信初登場時,于天元城外彈指間鎮壓強敵的無敵風姿,那時他青衫獵獵,睥睨八方,何等強勢,何等霸道!
一位須發皆白、來自青嵐宗的老古董望著李家祖地,渾濁的眼中充滿了復雜的情緒,喃喃自語:“唉……時移世易啊。當年在天元城外,李信前輩何等風采,一言不合便雷霆鎮殺,視我等如螻蟻。可如今……面對這天下群雄,他也不得不低頭了……”
旁邊,另一位來自黑水門的老嫗也是唏噓不已:“是啊,誰能想到呢?強如李信,屠過至尊的存在,在真正的絕頂大勢面前,也不得不忍氣吞聲,將那逆天秘法像大白菜一樣撒出去……終究是獨木難支啊。”
他們的感慨中,帶著一絲難以言說的快意,仿佛看到了曾經需要仰望的神祇跌落凡塵,也帶著兔死狐悲的凄涼。
連李信這樣的人物都不得不屈服,這修行界的殘酷,可見一斑。
“他交出秘法,恐怕也只是緩兵之計,這些人……未必會放過李家。”青嵐宗老古董低聲道,看出了更深層的危機。
果然,他的擔憂并非空穴來風。
正如李信猜測。
虛空深處,那些離去的至強者們,并未真正遠去。
就在離開古瀾界一定距離后,混亂與殺機,瞬間爆發!
有人驀然出手。
“哼!秘法豈是人人可修?此等逆天之術,當由我玄天神宗執掌,方能造福蒼生!”中州不朽大教的那位活化石第一個翻臉,他突然出手,星辰道袍鼓蕩,一只覆蓋星宇的大手直接拍向南嶺那頭老妖,目標直指對方剛剛到手的玉簡!
“放屁!老牛鼻子,你想獨吞?!”南嶺老妖怒吼,滔天妖氣化作一只猙獰巨爪,悍然迎上。
它本就兇戾,豈容他人覬覦剛到手的“造化”?
轟隆!
至尊級的碰撞在星空間爆發,法則碎片飛濺,瞬間將一片星域化為虛無。
這一下,如同點燃了導火索。
“阿彌陀佛,此物與我有緣,合該入我西土,鎮壓氣運!”西土的老僧也陡然變得寶相莊嚴,佛光普照,卻帶著渡化一切的霸道,金色佛掌籠罩向北漠的蠻古戰神。
“禿驢找死!”北漠戰神咆哮,氣血如狼煙沖霄,蠻荒戰技撕天裂地。
“殺!秘法只能有我族擁有!”
“滅了他們,不能讓秘法流傳出去!”
“李家也必須抹去,以絕后患!”
混亂!徹底的混亂!
剛剛還看似同一陣線,威逼李信的各方勢力,轉眼間便為了獨占秘法,或者僅僅是為了減少擁有秘法的競爭者,而展開了慘烈無比的混戰。
虛空被打成了混沌,星辰如煙花般寂滅。
至尊怒吼,準帝喋血。
他們不僅要搶別人的玉簡,內心深處更涌動著同一個陰暗的念頭:得到秘法后,必須盡快將古瀾界李家徹底覆滅!李信此人,能創出如此秘法,絕不能留!
古瀾界內,李悟等人感受著遠方星空中傳來的那一道道恐怖的能量波動和殺意,臉色更加蒼白。
他們知道,這些敵人,從未想過放過李家。
李信依舊坐在院中,悠閑地品著茶。
遠方星空的混戰轟鳴。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知到,那些玉簡在被爭奪,被隱藏,被一些得到者迫不及待地開始參悟、嘗試……
“搶吧,爭吧,練吧……”
李信抿了一口清茶,眼中無悲無喜,只有一片漠然的深邃。
“等你們發現自己燃燒的不是真元,而是不可逆轉的壽元時……”
“這場戲,才算真正開場。”
他放下茶杯,忍不住咧咧嘴,笑了。
……
古瀾界,仿佛暴風雨中隨時會傾覆的一葉扁舟。
界內,所有修士,無論修為高低,此刻都感覺神魂顫栗,如同被無形的大山壓在心頭。
遠方的星空深處,那不斷傳來的恐怖波動,法則的哀鳴,星辰的崩滅,無不昭示著那是他們無法想象的存在正在生死搏殺。
“至……至尊混戰……五大域的頂級強者,都瘋了不成?!”一個中型宗門的老祖嘴唇哆嗦,臉色慘白如紙。
他活了數千年,何曾見過這等陣仗?
平日里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至尊、準帝九重天,此刻竟如同市井潑皮般為了搶奪東西而大打出手,將浩瀚星域都當成了戰場。
“都是為了那李家的秘法……”有人聲音干澀,帶著無盡的恐懼和一絲難以抑制的貪婪,但更多的卻是惶惑,“那究竟是什么逆天之物,竟能引得天下大亂?”
“李家……這李家當真是我古瀾界的災星啊!”一個曾經與李家有過摩擦的宗門長老忍不住低聲咒罵,“他們沒來時,我古瀾界雖偏安一隅,卻也安寧。他們一來,先是隕帝淵驚變,如今更是引得天下群雄匯聚,至尊血戰……這,這簡直是滔天災厄!”
這番言論,引起了不少心有戚戚者的暗中認同。
在絕對的力量和混亂面前,他們無力反抗,只能將恐懼轉化為對“始作俑者”李家的怨懟。
仿佛沒有李家,這一切就不會發生。
然而,就在這怨憤與恐懼交織的氛圍中,就在星空混戰愈演愈烈之際——
異變陡生!
一道漆黑如墨的光芒,毫無征兆地撕裂了古瀾界本就脆弱的蒼穹,帶著滅絕一切的死亡氣息,如同九幽探出的魔爪,直撲李家祖地核心!
這道攻擊,并非來自星空混戰中的任何一方,而是早有預謀,潛伏在側!
其威勢之恐怖,遠超準帝,赫然是真正的至尊出手!
目標明確,就是要趁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星空混戰吸引,趁著李家看似最“虛弱”的時刻,以雷霆萬鈞之勢,將這個家族從世間徹底抹去!
“不好!”
李悟和兩位天機閣老祖目眥欲裂,渾身血液幾乎凍結。
他們感受到了,那是真正的至尊殺意,鎖定了一切,避無可避!
“為什么?!父親他已經交出了秘法!為什么還要趕盡殺絕?!”李悟發出一聲悲憤到極致的怒吼,眼中充滿了血絲。
屈辱、憤怒、還有深深的無力感,幾乎要將他吞噬。
他們李家已經退讓,已經妥協,交出了那被無數人覬覦的“根本”,為何換來的不是生路,而是更狠毒的絕殺?
兩位天機閣老祖也是面露絕望,在這至尊一擊之下,他們連掙扎的資格都沒有。
所有的陣法,所有的準備,在這絕對的力量面前,都顯得如此可笑。
李家上下,所有族人也都感受到了那毀滅的氣息,一個個面色慘然,眼中充滿了不甘和絕望。
他們不明白,老祖明明已經屈服,為何災禍還是不肯放過他們?
“哼,秘法既已散出,留你李家還有何用?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更何況,能創出此等秘法,你李信本身,就是最大的罪!”一個冰冷無情,仿佛源自九幽地獄的聲音在虛空回蕩,帶著對螻蟻生死的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