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聲“李信!!!”的怒吼,如同點燃了炸藥桶的最后一絲火星。
剎那間,五大域,諸多生命禁區、古老葬地、絕靈死域之中,一道道恐怖到無法形容的氣息,如同沉睡了萬古的兇魔,徹底蘇醒,轟然爆發!
“轟隆!!!”
北漠,那片被黃沙掩蓋的古老神廟徹底炸開,一尊渾身纏繞著漆黑鎖鏈,身高萬丈的魔影踏天而出!
他周身彌漫著腐朽與死亡的氣息,所過之處,綠洲瞬間化為飛灰,河流頃刻干涸,無盡的生靈哀嚎著被抽干生命精氣。他仰天咆哮,聲浪震碎十萬里河山:
“李信小兒!本尊沉睡十萬載,竟被你一螻蟻戲耍!燃我壽元?本尊要你九族盡滅,魂魄永鎮九幽,受盡煉魂之苦!!”
南嶺,萬妖神山深處,一座被藤蔓纏繞的古老山岳猛然裂開,一雙猩紅如血月的眸子睜開,戾氣沖霄!
一頭形似豺狼,卻生有龍角的恐怖存在撕裂大地,沖天而起,它張口一吸,下方一片浩瀚的原始叢林瞬間枯萎,億萬妖獸精血魂力如同百川歸海般涌入其口。它發出瘆人的低吼。
“狡猾的人族!竟以秘法為餌,坑殺我等!本皇要將你剝皮抽筋,將你的血脈后裔,一個個嚼碎吞吃,方泄我心頭之恨!”
西土,原本佛光普照的靈山腳下,一片被稱為“無間地獄”的深淵驟然沸騰,黑氣滾滾!
一尊籠罩在濃郁怨氣中的白骨菩薩緩緩升起,她寶相莊嚴,卻帶著極致的邪戾,手中白骨玉凈瓶傾倒,流淌出的不是甘露,而是腐蝕虛空的黃泉死水。
她發出似哭似笑的詭異聲音。
“阿彌陀佛……李信施主,你造下如此殺孽,斷送諸多道友超脫之機,罪孽深重……當入我無間地獄,永世沉淪……”
中州,一片被稱為“隕星海”的禁忌之地,海水倒卷,一顆顆沉寂了無數年的死寂星辰驟然亮起猩紅的光芒,如同魔眼!
一道模糊不清,仿佛由無數星辰碎片組成的龐大身影,在海中凝聚,散發出碾壓諸天的帝威!冰冷的神念掃過寰宇。
“竊取壽元,罪無可赦。李信,當誅。”
東荒,除了古瀾界附近的區域,其他幾處兇名昭著的禁區同樣有古老存在走出,或是駕馭血河,或是腳踏尸山,或是周身環繞著哀嚎的怨靈……他們的目標,全都直指古瀾界,直指李信!
這一刻,不僅僅是那些剛剛被騙,損失了同道或分身的至尊暴怒,就連一些沉睡更深、原本并未參與爭奪秘法的古老至尊,也被這接連的至尊隕落和滔天道殤徹底驚醒!
他們感受到了威脅,感受到了某種“規則”被打破的憤怒,更重要的是,他們也需要補充因蘇醒而消耗的本源,而眼前,正有一個完美的“罪魁禍首”和其背后的億萬生靈,可以作為他們血食的源頭!
一道道至尊身影顯化在星空中,或是魔氣滔天,或是妖氣縱橫,或是死氣彌漫……他們僅僅只是存在,散發出的氣息就讓無數星辰黯淡,讓萬道哀鳴,讓整個宇宙都似乎在顫抖!
“完了……全完了……”太虛道門內,那位剛剛從古瀾界返回的門主,看著古鏡中映照出的那一尊尊從禁區走出的恐怖身影,臉色蒼白如紙,沒有一絲血色,手中的拂塵都在微微顫抖。
“這么多……這么多古代至尊同時出世……這,這比預想中最壞的情況,還要糟糕百倍!”天妖宮主嬌軀微晃,美麗的眼眸中充滿了絕望。
她仿佛已經看到了尸山血海,看到了諸天萬界在至尊的怒火下化為焦土的慘狀。
西土的護法金剛,此刻也再難保持平靜,古銅色的臉上肌肉緊繃,低聲誦念的佛號都帶著一絲顫音。
他知道,僅憑西土之力,根本不可能抵擋如此多的至尊!
五大域,所有感知到這一幕的強者,無論是準帝還是大圣,此刻都如墜冰窟,通體發寒。
他們之前還在為應對可能出現的動亂做準備,但當動亂以如此狂暴、如此絕望的姿態真正降臨時,他們才發現,所謂的準備,在絕對的數量和力量差距面前,是何等的可笑和無力!
“黑暗動亂……全面爆發了!”有老修士癱坐在地,失神地望著血色蒼穹,喃喃自語。
“都是因為李家!因為李信!他為什么要交出那該死的秘法!他為什么不跟他們拼了!為什么要連累我們!!”有心態崩潰的修士發出歇斯底里的哭喊,將恐懼化為對李信的怨恨。
古瀾界,此刻更是成為了風暴的中心,無數道充滿殺意、暴怒、貪婪的至尊目光,如同實質的利劍,穿透虛空,落在界壁之上,讓整個古瀾界的空間都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界壁之上裂紋蔓延,仿佛下一刻就要徹底崩碎。
李家眾人剛剛升起的些許希望,瞬間被這如同末日降臨般的景象碾得粉碎。李悟臉色慘白,緊緊握著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鮮血淋漓而不自知。
兩位天機閣老祖更是面無人色,在這匯聚了當世近乎所有古代至尊的恐怖威壓下,連思維都幾乎凝固。
就在那絕望的氛圍如同冰霜般凍結所有人的心神,古瀾界界壁裂紋蔓延,即將崩碎的千鈞一發之際。
“嗡!”
一道清冽的劍鳴,如同撕裂暗夜的第一縷曙光,驟然從遙遠的中州方向響起!
一道煌煌如日月的劍光,撕裂虛空,橫跨無盡星域,瞬間出現在古瀾界外的星空!劍光斂去,顯露出一位身著樸素道袍,面容清癯,眼神卻銳利如劍的老者。
他手持一柄看似古樸的長劍,周身劍意沖霄,竟將周圍彌漫的至尊死氣都逼退三分!
“太虛祖師!”太虛道門內,門主失聲驚呼,眼中爆發出難以置信的光芒,“是閉關沖擊劍道極境的祖師!他……他竟然出關了!”
這位老者,正是太虛道門上一代的劍道奇才,早已閉關數萬年,傳聞已在沖擊那無上劍道之境,乃是中州人族最頂尖的幾位準帝九重天之一!
幾乎同時。
“啾——!”
一聲清越鳳鳴響徹寰宇,南嶺方向,漫天霞光鋪就一條大道,一道雍容華貴的身影腳踏神凰虛影,破碎虛空而來!
正是天妖宮主去而復返,但這一次,她身后跟隨著三位同樣氣息浩瀚,周身妖氣如同狼煙般滾滾沖霄的老嫗!她們是天妖宮的太上長老,皆是準帝八、九重天的絕世大妖!
“我南嶺妖族,縱是覆滅,亦不俯首!”天妖宮主鳳目含煞,聲音清冷而決絕。
“阿彌陀佛!”
西土方向,佛光普照,梵唱震天!并非一人,而是整整九位身披金色袈裟,腦后有或明或暗功德金輪的高僧,腳踏蓮臺,聯袂而至!為首者,正是之前那位護法金剛,而居中一位老僧,身形干瘦,肌膚如同金漆,手持一根枯木禪杖,氣息淵深如海,竟也是一位準帝九重天的佛門大德!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佛亦有金剛怒目之時!”那居中老僧開口,聲如洪鐘,震蕩星空。
“轟!”
北漠方向,血氣滔天,一尊如同山岳般的蠻族戰神,赤裸上身,刻畫著古老的圖騰,手持一柄巨斧,踏碎星辰而來!
他身后,跟隨著數位同樣氣血旺盛如龍的蠻族強者,他們沉默著,但眼中燃燒著戰天斗地的熊熊火焰。
東荒本土,一些隱藏的古老世家、圣地,也終于有至強者坐不住了。
一道籠罩在星光中的身影,從某處禁地走出;一位手持龍杖的老嫗,從一座不起眼的茅屋中踏天而起;一位書生打扮,卻腰懸長劍的中年文士,搖頭嘆息著撕開虛空……
一位,兩位,三位……
十位,二十位……
短短數息之間,古瀾界外的星空中,人族、妖族、蠻族、以及其他種族的強者,從五大域各處趕來,他們撕裂虛空,踏碎星辰,帶著決死之意,匯聚在了一起!
他們之中,有準帝九重天的活化石,有準帝八重天的宗門底蘊,甚至還有一些氣血澎湃,明顯是動用了秘法強行提升到準帝境界,只為參與此戰的年邁圣人王、大圣!
一道道強大的氣息升騰,各種大道法則交織,神光、妖氣、佛光、血氣、文氣……匯聚成一股不容忽視的洪流,橫亙在古瀾界與那數十位古代至尊之間!
他們的人數,加起來也有二三十位之多,其中頂尖戰力,亦有近十位準帝九重天!
這是一股足以橫掃當世任何一方大教,足以載入史冊的強悍力量!
若在平時,他們的出現,足以震懾寰宇,讓萬靈俯首。
然而此刻。
面對星空中那幾十位散發著腐朽、死亡、暴虐氣息的古代至尊,他們匯聚起來的氣勢,卻如同螢火之于皓月,溪流之于瀚海!
那些古代至尊,每一位都是曾在一個時代稱尊,自斬一刀后沉眠至今的老怪物,他們的氣息連成一片,魔氣、死氣、妖氣、怨氣……幾乎將這片星空都化為了生命的絕地!大道在他們腳下哀鳴,星辰在他們面前黯淡。
人族聯軍的氣勢雖然悲壯而決絕,但在那鋪天蓋地的至尊威壓下,卻顯得如此單薄,如此……無力。
就像是一堵由血肉之軀筑起的堤壩,試圖去阻擋那足以毀滅世界的滅世海嘯!
太虛祖師持劍的手,指節因用力而微微發白。
天妖宮主身后的神凰虛影,在至尊戾氣的沖擊下明滅不定。
西土那位老僧手中的枯木禪杖,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北漠蠻族戰神虬結的肌肉緊繃,青筋暴起。
每一位趕來的人族強者,臉色都凝重到了極點,眼神深處都帶著一抹揮之不去的陰霾和決然。
他們知道,此來,九死一生,甚至十死無生。
但他們更知道,若此時不站出來了,當古瀾界被碾碎,當李信被鎮殺,接下來,便是五大域,便是諸天萬界,便是他們各自的宗門、族人、傳承……將在這些需要血食補充的古代至尊腳下,化為一片焦土!
退無可退,唯有……死戰!
“哼,一群螻蟻,也敢攔路?”北漠那尊萬丈魔影發出不屑的嗤笑,猩紅的眸子掃過人族聯軍,如同在看一堆待宰的牲畜。
“正好,一并吞了,省得本皇再去四處尋覓血食!”南嶺的龍角豺狼舔了舔嘴唇,眼中兇光畢露。
星空的一邊,是數十位殺氣騰騰,足以滅世的古代至尊。
星空的另一邊,是二三十位面色決然,準備以身殉道的人族(及部分盟友)強者。
氣氛,壓抑到了極致。
大戰,一觸即發!
面對那匯聚起來、帶著決死之意的人族聯軍,星空中那數十位古代至尊,非但沒有絲毫凝重,反而爆發出一陣更加猖狂、充滿蔑視的嗤笑與咆哮。
“哈哈哈哈哈!就憑你們這些土雞瓦狗,也妄想阻擋我等?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北漠那尊萬丈魔影狂笑,纏繞周身的漆黑鎖鏈嘩啦作響,死亡氣息如同風暴般席卷,瞬間將幾位靠得稍近的準帝初期強者逼得氣血翻涌,連連后退。
“本皇沉眠之時,你們的祖宗都還在穿開襠褲!也敢在本皇面前擺出這副陣仗?”南嶺的龍角豺狼咧開血盆大口,猩紅的舌頭舔過森白的利齒,目光殘忍地掃過天妖宮主和她身后的幾位太上長老,“幾只血脈不純的扁毛畜生,也敢來湊熱鬧?正好,吞了你們,或許能補回本皇些許元氣!”
西土的白骨菩薩發出“咯咯”的詭異笑聲,那聲音仿佛能鉆入神魂:“慈悲,慈悲……諸位施主殺心如此之重,不如讓貧僧送你們早登極樂,也省得在此受苦。”
她手中的白骨玉凈瓶微微傾斜,那腐蝕虛空的黃泉死水再次彌漫開來,散發出令人作嘔的腥臭。
中州隕星海的那道星辰身影,雖然沉默,但其周身亮起的猩紅星辰越來越多,散發出的帝威愈發沉重,如同整片星海都要壓落下來,讓人族聯軍這邊的空間都開始扭曲、塌陷。
其他的古代至尊亦是如此,或是冷笑,或是漠然,或是直接釋放出更加恐怖的威壓,如同貓戲老鼠般,戲謔地看著眼前這群“螻蟻”的垂死掙扎。
在他們看來,這些后世所謂的強者,不過是稍微強壯些的蟲子罷了。
即便有準帝九重天,也不過是堪堪觸摸到他們曾經的境界,如何能與他們這些活了無數歲月,積累了無數手段的古代至尊相提并論?
數量?在絕對的質量差距面前,數量毫無意義!
“今日,便先血洗了此地,再踏平五大域,以億萬生靈精血,慶賀我等歸來!”一位駕馭著血河的至尊發出嗜血的宣言,血河翻滾,其中浮現出無數哀嚎的怨靈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