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今往后不是您的女兒了,我是二叔的女兒了。”
云雪笙揪著懷瑾的袖口,小心的問道:“您會不會怪我不孝?”
小姑娘的眼神脆弱,好似一塊易碎的琉璃一般。
懷瑾的心隨著她眼中的神色寂滅下去而顫了顫,他捂住了心口,在云雪笙松開手之前,將人摟進懷中。
“我永遠都不會怪你。”
“小笙,你娘是最愛你的人,她這輩子都不會怪你。”
“至于其余人,他們都不重要,你不需要去在意。”
“你放心,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你。”
“可是你,你為何不早些來。”
云雪笙只覺得眼皮越來越沉,身前的人身上的味道跟娘親一樣,有股淡淡的藥材香味,她下意識的抓住了眼前人的衣服。
喃喃道:“別走,娘,別丟下我。”
“對不起。”
懷瑾垂眸,看著懷中的人睡的越來越沉,眼底是他也不曾察覺的溫柔。
不知過了多久,懷中之人呼吸綿長,懷瑾動了動沒有知覺的胳膊,起身,抱著人推開墻壁上的暗門,將人放進內室,蓋好被子。
“讓臨風回來。”
臨風知道自家爺的心思,他為了絆住半夏,此刻還帶著人在后廚選菜呢!
聽見主子召喚,急忙帶著半夏回到二樓雅間。
兩人一進屋,只看見站在陰影中的懷瑾,連云雪笙的影子都沒有看見。
完了!
姑娘不見了。
半夏臉色一白,腿有些軟,眼見要倒下去,就聽見那位風光霽月的懷瑾公子說話了。
“你家姑娘累了,在內室休息。”
姑娘累了,在內室!
這屋子還有內室?
姑娘為何會累,她怎么去內室了,她走之后屋中到底發生了什么?
半夏腦海中的疑惑越來越多,臉色越來越白,卻一句也不敢多問。
此事涉及到姑娘的名節,她多問一句便是將姑娘往絕路上推。
懷瑾看著半夏面色蒼白,搖搖欲墜,卻沒有亂說話,滿意的點點頭,解釋了一句,“你們姑娘醉酒,現下已經睡著了。”
那杯酒!
半夏沒想到自家姑娘看著眼神清明,卻是喝醉的模樣,她后悔的直咬牙,卻也說不出什么。
只得垂頭道謝,“多謝公子照顧姑娘。”
懷瑾眼神落在半夏身上,淡淡的開口,“無妨,只是你家姑娘心情有些不好,我與云將軍是好友,你家姑娘在我眼中亦是自家人。”
“今日,云家可是發生了什么?”
半夏心底“咯噔”一聲,不明白懷瑾問這話的意思是什么,她有些不敢開口。
懷瑾也不催她,只是在看見她面上猶疑之色的時候,問了一句,“你們姑娘可是被過繼給你們將軍了?”
“是!”
這一次半夏沒有猶豫,過繼之事剛剛發生,但懷瑾公子卻知道,可見是姑娘說的,既然姑娘已經告知眼前之人,那她瞞著也沒有什么意義。
懷瑾頷首,看來跟他猜測的也沒什么出入,只是小笙這丫鬟嘴倒是嚴的緊,他想知道的事情可不僅僅是這些。
若過繼一事真的順利,小笙定然不會這么傷心。
這些事兒他若是直接問小笙……呵,清醒時候的小笙接近他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給他把脈,除此之外避他如蛇蝎。
她的事情,絕對不會允許他過問。
至于云鴻,那個老狐貍恐怕不等他開口就會拿君臣那一套給他懟回來。
懷瑾想了一圈,視線重新落回半夏身上,“我聽云將軍說過,承恩伯似乎不愿意過繼小笙,此番為何會如此順利?”
“本來還想著幫一幫云將軍,卻沒想到倒是沒用的上我的地方。”
“是伯爺主動愿意的。”
半夏不疑有她,這以為懷瑾公子和自家二爺已經通過氣,將上午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伯爺被彈劾丟了官,想要求著我們將軍給他謀官。”
“我們將軍想過繼我們姑娘,伯爺便用此事跟我們二爺做了交換。”
喀嚓!
瓷器碎裂的聲音猛然響起,半夏想要抬頭去看,卻生生的忍住了。
“用她,換官位?”
此時半夏沒有看見,風光霽月的懷瑾公子面上,滿是陰鷙的神情,眼底風霜積聚,屋內霎時成冬。
“嘩啦!”
雅間的門被打開,又被關上,伴隨著開門關門聲,半夏只聽見一句,“照顧好你們姑娘。”
在屋內重新歸于寂靜的時候,半夏再也忍不住,癱軟在地上。
后背的衣服貼在身上,激起一陣顫栗,她這才驚覺,自己竟然不知不覺的被驚出一身冷汗。
這位懷瑾公子是什么來頭,竟然有這么駭人的威勢。
這種氣勢便是在二爺身上,她也未曾體會過。
姑娘,她的姑娘!
半夏手腳并用的想要爬起來,卻被人扶住了胳膊,“半夏姑娘,云姑娘在內室,奴家扶您。”
半夏轉身,就看見一位容貌姣好的女人走了進來,女人做婦人裝扮,身材豐腴,見半夏打量她,自報家門。
“奴家乃是長亭酒家的掌柜的,姑娘喊我十娘便可,我們爺讓奴家轉達,等著云姑娘醒過來再離開,云將軍那里,他已經讓人去知會過。”
女人淺笑嫣然,態度可親。
但半夏卻一點也不想讓自家姑娘待在懷瑾的地盤,她謝過十娘,“多謝十娘,不過天色不早了,我還是帶著姑娘先行回府好了。”
“半夏姑娘放心,云姑娘在這里的事情,不會有任何人傳出去,反而若是你們二位姑娘這個時辰回府才是真的不安全。”
十娘柔柔的勸道:“若是被人撞見了,怕是又要有一番口舌。”
“姑娘以為呢?”
兩人說話間來到了內室門口,半夏看見云雪笙眼角帶著淚痕,臉上的表情卻很輕松,一副睡熟的模樣。
身上的衣服完整,頭發首飾也沒有亂。
半夏這顆心才算徹底的放下,仔細想了想,十娘的話也不無道理。
于是點點頭,“那就叨擾十娘了。”
“姑娘客氣了,我吩咐廚房做了一些吃食,姑娘用一些。”
“多謝十娘。”
酒家門口,臨風將出來報信的人打發走,轉身上了馬車。
“爺,半夏姑娘答應留下來了。”
懷瑾點點頭,閉上眼睛靠在車璧上。
馬車內的氣氛靜了下去,靜的就連臨風都覺得有些壓抑。
臨風在心底默默的給承恩伯點了一根蠟,自家爺已經很久沒有動這么大的氣了。
承恩伯好樣的。
不知過了多久,懷瑾睜開眼睛,眼中閃過一絲寒光,“待云鴻封侯之后,孤……”
“殿下在車內嗎?皇后娘娘召殿下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