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泰運如此作態,惹得朱由檢心生疑竇。
“好了,今日時辰也不早,卿盡快去準備,朕和諸卿今日就宿在巡撫衙門。”
“臣遵旨?!?/p>
黃泰運聞言,如蒙大赦,趕緊躬身告退。
待其走后,郭允厚皺眉道:“這黃泰運是怎么回事?”
“怎的如此慌亂,舉止無狀?”
朱由檢看向李遵祖,面色嚴肅道:“寧遠伯。”
“臣在?!?/p>
“今晚定要小心?!?/p>
李遵祖忙道:“臣誓死護衛陛下周全?!?/p>
說完,李遵祖就快步離開。
一旁的方正化躬身道:“皇爺,要不我們還是離開天津吧。”
朱由檢擺了擺手道:“你先讓人去探查一番?!?/p>
“臣遵旨?!?/p>
方正化話音一落,郭允厚就再次開口道:“陛下,不如臣先去見見他?”
朱由檢想了想道:“可。”
“方正化,著人護衛郭卿?!?/p>
不等方正化答應,郭允厚就忙道:“陛下,無須勞煩方公公,臣孤身一人前去即可?!?/p>
“也罷。”
朱由檢聽郭允厚如此說,倒也沒有再堅持。
后院花廳。
黃泰運正在花廳中焦急的踱步。
“老爺,大司徒來了?!?/p>
管家進入花廳后,躬身稟報道。
黃泰運腳步一頓,忙道:“快請?!?/p>
須臾,郭部堂在管家的引領下,進入了花廳。
“大司徒,快快請坐?!?/p>
黃泰運的語氣略微有些焦急。
郭允厚坐定后,黃泰運又對管家吩咐道:“上茶?!?/p>
待管家退下后,郭允厚開門見山道:“仲升,今晚究竟是怎么回事?”
黃泰運深吸一口氣,面色嚴肅道:“好叫大司徒知道,今歲以來,天津賊人忽的多了起來?!?/p>
“莫說是城外的倉房和商鋪,就是這城內的倉房,甚至是天津各官衙,也是屢屢發生盜竊?!?/p>
“更有甚者,還有殺人奪財之事,黃某現在也是焦頭爛額?!?/p>
“忽聞陛下圣駕至天津,黃某生恐這些人沖撞了圣駕,這才有些慌亂?!?/p>
“還請大司徒在陛下面前,為黃某轉圜一二?!?/p>
郭允厚聽完他的解釋后,也是眉頭緊鎖,但卻并未完全相信,而是沉聲道:“此事當真?”
“為何京里沒有接到任何消息?”
黃泰運有些支支吾吾道:“黃某……黃某也是……也是……”
郭允厚輕嘆一聲道:“唉,仲升, 你當真是糊涂!”
“這種事,你豈能私自將之壓下?天津距離京城咫尺之間,你就不擔心消息傳回京城,被陛下治罪嗎?”
“你現在就隨郭某去面圣,當面向陛下請罪。”
“唉,黃某有愧陛下信重,甘愿請罪。”
兩人來到東跨院,待聽黃泰運說完后,朱由檢心里也是松了口氣。
看了眼方正化,后者會意,后退幾步,對一名番子低聲吩咐兩句,又重新站到了朱由檢的身側。
“朕看你這個天津巡撫是當的太舒服了,區區盜賊,竟然橫行天津衛?!?/p>
“巡撫標營呢?天津左右衛呢?天津兵備道呢?天津總兵呢?”
“朝廷在天津駐有重兵,竟然拿區區盜賊無可奈何,當真是朕的好臣子!”
“臣有罪,請陛下降罪懲處?!?/p>
“哼!”
“朕看你這個巡撫還是別干了!”
黃泰運聽朱由檢要剝奪自己的官職,非但沒有倉皇,反而覺得自己身上一輕。
“明日,明日傳天津諸臣來見朕,朕倒要看看,這天津衛到底是誰的天津衛?!?/p>
“另,傳錦衣衛指揮使李若璉,傳警察部尚書王永光火速趕到天津!”
方正化朗聲道:“臣遵旨!”
時間很快就來到了第二天,天津巡撫衙門,一身便服的朱由檢,端坐于正堂主位,看著面前跪成一地的天津大小官員,沉聲道:“黃泰運,身為天津巡撫,你先和朕說說,這天津為何會盜賊橫行,以至于商賈和百姓人人自危?”
“回陛下,天津自開海之后,往來的商賈越來越多,城內城外修建的倉房、客棧、酒肆也是與日俱增。”
“而相應的,在朝廷放開對百姓的限制后,天南地北許多人都涌入到了天津,這其中就不乏一些平日里就作奸犯科之輩?!?/p>
“這些人聚集在一起,就難免會……難免會生出事端來?!?/p>
黃泰運這話還真不是推脫,后世直到建國前,這地方就魚龍混雜,什么樣的人都有,更遑論如今。
要知道,這個時候的天津,還不是一個正常的城池,而是一個衛城。
黃泰運說完后,朱由檢也不再理會他,而是看向天津兵備道劉策。
“劉策,你是兵備道,你來說!”
“臣……臣……”
可以看出來,被點到名字的劉策很是緊張,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
“好生答話!”
見他如此,朱由檢愈發的不喜,再次出聲喝道。
劉策深吸一口氣,強壓心里的緊張情緒,叩首道:“啟奏陛下,天津有三衛,還有天津總兵麾下數千人,然,這些人上陣殺敵或許可以,用來抓捕盜賊的話,著實是有些力有未逮?!?/p>
朱由檢依舊是沒有表態,目光再次看向其他人。
“你們呢?”
“你們也拿這些盜賊沒有辦法?”
“臣等有罪!”
“朕看你們是罪大惡極!”
“都滾下去!”
朱由檢怒聲大喝一句,眾人趕緊從地上爬起來作鳥獸散。
看著這些人離開,朱由檢轉頭對郭允厚和宋應星二人問道:“郭卿、宋卿,你二人以為,天津之事該如何處置?”
“陛下還請息怒,盜賊之事古已有之,很難禁絕?!?/p>
“憲宗皇帝在位時,京城也是這般,最后憲宗皇帝不得不讓錦衣衛設西司房,專司抓捕京城盜賊。”
郭允厚見朱由檢被氣的臉色漲紅,胸口劇烈起伏,忙是出言勸道。
朱由檢擺了擺手道:“罷了?!?/p>
“朕方才想了想,黃泰運二人說得也不無道理,朕看這天津也該改制了。”
“當設府,遣官員治之?!?/p>
“軍政、民政還是分開的好,二位卿家以為呢?”
郭允厚和宋應星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絲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