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禮剛把上次和周蕓晚一起挑的花卉盆栽搬到新家,順路過來接她回去,沒想到卻看到了這一幕。
大約是太累了,她沒有刻意隱藏臉上的神情,一眼就能看出她的疲憊和煩躁,以及見到他后浮現出來的可憐巴巴。
沈宴禮瞥了眼不遠處和她一樣累到雙腿發軟的邢昭玲,眉眼間劃過一抹淡淡的興味,明知故問:“你們這是怎么回事?”
周蕓晚撅起嘴,囁喏道:“課堂上說小話,被班主任罰站了。”
她的聲音很小很小,像是生怕被別人聽到一樣。
沈宴禮知道她是嫌丟人,抬手扶了她一把,壓低聲音問:“站多久了?”
周蕓晚嘴巴撅得更高了:“快一整天了……”
聞言,沈宴禮眉頭皺了起來,周蕓晚現在的班主任也是他曾經的老師,他多少了解對方的脾性,若只是普通的說小話,應該不會罰這么重。
于是在他的追問下,周蕓晚才紅著臉把具體的原因跟他說了一遍,最后嘟囔了一句:“我也不想笑的,但是一和玲玲對上眼,我就忍不住笑出聲了。”
現在想想,明明沒什么可笑的,但那個時候她就是情不自禁。
也不怪班主任會發那么大的火,要是換做她當班主任,估計也會生氣。
沈宴禮嘆息一聲:“離放學還有半個小時,我去跟班主任說一聲,求個情?”
這個面子,班主任還是會給他的。
沒想到周蕓晚卻搖了搖頭:“不用了,我還可以堅持。”
都站了那么久,再站一會兒也沒什么。
就是腿有點疼。
周蕓晚輕輕錘了錘大腿側邊的肌肉,不禁有些想念后世的足浴店了,每當身心疲憊的時候,去做個全身按摩,渾身都會變得極度舒爽,那叫一個美滋滋。
可惜,現在沒有,只能她自己苦逼地錘一錘捏一捏了。
動作間,她余光撇到了一旁的沈宴禮,忽地想到了什么,拉了拉他的衣角,低聲詢問:“等會兒回去了,你幫我揉揉腿?”
他作為男朋友,不就是這種時候用的嗎?
周蕓晚仰頭望著他,不停眨巴著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無聲撒著嬌,俏麗極了。
她都開口了,沈宴禮哪有不應的道理,輕笑著嗯了聲,陪她站完這半個小時。
等到班主任來放學,周蕓晚和邢昭玲才算解脫。
沈宴禮代替了之前邢茂輝的接送服務,把邢昭玲送到邢家后,才掉頭回了沈家。
一回到客廳,周蕓晚就怏怏地喊了聲好累,旋即就往沙發上一癱,葛優躺似的蜷成一小團,毫無形象可言。
四周別樣的安靜,周蕓晚想起來這個點家里一般沒人。
郭玉霖和沈德文沒有下班,王姨去買菜了,兩個小家伙由吳儀接送,住在吳儀單位給她劃分的單位宿舍,便不經常住在沈家了。
距離吳儀母親來沈家揭露沈宴祥“罪行”的那天,已經過去了有一個多月,吳儀的工作也穩定了,房子也成功落實了。
這些事情都是上次吳儀來接兩個孩子的時候說的,當時她也在,也看到了不一樣的吳儀。
重新邁入職場,她的穿著打扮雖然沒什么太大的變化,但整個人的氣質都不一樣了,越發自信迷人,透著股淡淡的知性美。
女人最能共情女人,周蕓晚自然是替越來越好的吳儀高興的。
但是……
周蕓晚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偏頭看了眼去給她開風扇的沈宴禮,低聲問:“大哥大嫂真的要打官司嗎?就不能和平分開?”
這年頭很少有人會離婚,講究的是一本結婚證湊合一輩子,因為好面子,害怕被親戚朋友戳脊梁骨指指點點。
更別提吳儀和沈宴祥這種有了孩子的,那就更難離得成了。
沈宴祥收到得知吳儀要和他離婚的消息后,便放下了海市的工作,馬不停蹄地回到了京市,據說在吳儀娘家和吳儀大吵了一架。
以沈宴祥人淡如菊的性子,能夠吵起來,也間接說明了他們夫妻之間的矛盾有多深。
沈宴祥正面回應了他和他那個白月光傅寧柔的關系,說他們只是因為在工作上有所交集,才會接觸頻繁,并不存在舊情復燃的可能性。
但話里的真假,也只有當事人才清楚。
不然吳儀也不會在沈宴祥解釋后,放棄了對他那么多年的感情,仍然堅決要離婚。
而看上去沒那么喜歡吳儀的沈宴祥,竟然說什么也不同意離婚。
吳儀見他不同意,顧及多年情誼,也沒有強硬的大吵大鬧,只是讓他再仔細考慮考慮,如果半個月后,他還是不同意的話,就會向法院提起離婚訴訟。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沈宴祥似乎也意識到了什么,幡然醒悟,開始了單方面的挽留,海市那邊的工作也不管了,整日里就以看孩子為由纏著吳儀。
到現在,都還沒有個定論。
夫妻間鬧到打官司的地步,身為長輩的郭玉霖勸也勸了,能做的也都做了,但是仍然于事無補,干脆撒手不管了,離就離吧,未來也不是不來往了,也不是不能看見孫子了。
可話是那么說,周蕓晚卻能察覺到郭玉霖不怎么高興,心事重重的,也是,換做是她,也會覺得家里的氣氛太過割裂。
大兒子即將離婚,小兒子則即將結婚。
一方面是憂,另一方面又是喜。
憂喜交加,那到底是憂呢,還是喜呢。
沈宴禮打開風扇,確認風向是對著周蕓晚后,才抬步坐到她身邊,出口的嗓音冷淡又無情:“大哥這么多年都沒能好好盡到一個丈夫的責任,大嫂要跟他離婚,也是他活該。”
同在一個屋檐下,有些事他看在眼里,之前為了家庭和睦,也明里暗里提醒過沈宴祥,但是對方并沒有按照他說的去改正,仍然放任自流,能有今天,也是在他意料之中。
周蕓晚沒想到他會這么說自己的親哥哥,有一瞬間的愣怔,等她回過神的時候,她的兩條腿已經被他抬起,放在了他自己的大腿上。
身處開闊明亮的客廳,他突如其來的親密動作,讓她下意識地反問:“你干嘛?”
沈宴禮大掌牢牢鎖住她的小腿,挑了下眉道:“不是讓我給你按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