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含元殿,那口棺木還停在大殿正中央,周圍無人看管,也沒有設置靈堂,裴鴻、裴景舟和裴無風站在棺木旁邊,神色凝重,正通過半開的棺木往里觀察,一邊低語議論。
“爹,哥哥。”
裴央央一喊,三人立即抬起頭,下意識便上前兩步,擋在棺木面前。
“央央!你怎么來了?”
“聽說有了新線索,所以過來看看。”
裴央央徑直走上前,卻被裴無風攔住。
“一堆白骨有什么好看的?不看了,我們回去吧。”
“普通的白骨自然不好看,但這是裴央央的白骨,我當然要看看,我看我自已都不行嗎?”
她說得有理有據,裴無風無奈地笑。
“央央,這就是個冒牌貨。”
他們心里很清楚。
“那我也要看,二哥,有些事情必須我自已面對,你們什么都不讓我知道,能保護我到什么時候呢?”
聞言,裴無風轉頭看向裴鴻和裴景舟,明顯開始猶豫。
裴鴻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無法反駁。
“讓央央過去吧。”
終于,時隔兩日,裴央央第一次看到了那具尸骨。
森白的骨頭躺在棺木中,下面沒有墊子,穿過嶙峋的骨頭能清晰看到棺材的木料。尸骨被照顧得很好,沒有太多腐壞,其他看不出什么,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左邊胸口肋骨上的痕跡。
指尖輕輕掃過,能感覺到上面鋒利平整的痕跡,是利刃刺入留下的傷痕。
她胸口同樣的位置也有一個,只不過現在已經結疤,以當初匕首刺入的角度,在她的皮肉之下,肋骨邊緣,應該也有相同的痕跡。
是從五年前就開始準備了嗎?
很微妙的感覺。
“目前找到了什么線索?”
裴景舟:“尸骨上留下的線索不多,但全部都能和你對上、身高、骨骼走勢、死亡時間、死亡方式。皇上用五年前殺你的那把匕首測量過,刀口,一模一樣。”
裴央央一驚。
果然被她說中了,這次設局的人就是五年前殺她的人!
“之前送尸首來的那個人也已經找到了,無論怎么審問,他一直堅持原來的說辭,什么都不肯說。”
裴央央:“他現在還在大理寺嗎?”
如果可以,她想去看看。
“他不見了!”
裴無風氣沖沖道:“本來我們審問得好好的,昨天皇上突然提審,把人帶進宮。可是等今天一早,我們來要人,卻說人不見了!這么重要的證人,竟然不見了!這里可是皇宮!肯定是那個狗皇帝故意在背后搞鬼,就是他把人藏起來了!”
“無風!不得無禮!”裴鴻低聲呵斥。
“難道我說的不對嗎?除了皇上,誰還有能耐在皇宮里把一個人藏起來?誰知道他這么做有什么目的!現在是有人污蔑央央,他竟然還幫著外人!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裴無風一臉不服氣。
“如果不是他把人藏起來,我一定能把真相問出來,還央央清白!我早就說過,狗皇帝心思深沉,根本不是真心關心央央。”
他低聲嘟囔一句。
裴央央想起剛才去找謝凜卻被拒之門外,他態度改變,難道也和這件事有關?
裴景舟瞪了裴無風一眼。
“你少說幾句吧。”
不是覺得裴無風背后罵皇上不好,他也不是罵一回兩回了,是不想央央聽了難過。
他走上前,把沒眼力勁的裴無風擠開,轉移話題問:“央央,你進宮,皇上知道嗎?”
裴央央聽見這話,表情反而更加低落。
“知道,他不見我。”
“……”
裴景舟愣住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他鮮少有這種時候,本來是想開導央央,沒想到反而讓她更加難過,皺著眉憋了半天,最后選擇和裴無風站在統一戰線,罵道:“狗皇帝確實眼瞎了。”
裴無風:“就是!他不見你,我們還不樂意見他,這事兒我們裴家自已查!不用他幫忙!”
裴鴻聽著他們一起罵皇上,以前在家偷偷罵就算了,現在直接罵到人家皇宮里來,無奈道:“先回家吧,這尸骨上的線索不多,再看也看不出什么來,回家,從那個消失的證人身上入手。”
四人重新回到裴府,進門沒一會兒,裴鴻、裴景舟和裴無風就匆匆出門,有的去大理寺查卷宗,有的去找盜墓賊,以后的去調查那個證人的線索。
現在線索還沒頭沒尾的,裴央央沒和他們一起去,而是收拾收拾東西,換上蹴鞠服去了鞠城。
今天有訓練。
她一走進鞠城,看見其他隊員正在蹴鞠。
蹴鞠隊組建之初,裴央央只和崔玉芳熟悉,后來經過這段時間的訓練合作,關系也漸漸好起來。
這些蹴鞠隊的成員也都非富即貴,不是父親在朝為官,就是家中經營大商鋪。大家平時經常聚在一起討論蹴鞠技巧,學習新動作,上次還一起去酒樓吃過飯。
裴央央快步走過去。
“抱歉,我今天來晚了,你們開始多久了?”
正在練習的幾個隊員一看見她,臉上的笑容瞬間消散,紛紛停下動作,拿著鞠球快步離開。
裴央央臉上的笑容僵住。
她抿了抿唇,再次走過去。
“上次藍老板教的動作,我已經學會了,我給你們示范一下?”
興沖沖地準備示范,周圍的人卻再次一哄而散,還朝她投來鄙夷的目光,一句話都不和她說。
裴央央愣在原地,動作也停了下來,看著故意距離自已很遠的隊友們。
以前每次出現,大家都熱烈歡迎,和她有說有笑,現在卻避她如洪水猛獸。
謝凜這樣。
她們也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