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央央沒再靠近,猶豫是繼續留下來自已一個人訓練,還是現在就離開,崔玉芳氣沖沖地從人群中走出來。
“你們這是什么意思!”
她直接走到裴央央身邊,將她護在身后,不滿地看著剛才那些隊友。
“央央和你們說話,你們為什么要故意避開?她是我們隊員!”
幾人相互看了看,終于沒有再無視裴央央,小聲道:“這也不是我們愿意的,現在京城里都傳開了,她的身份……有問題。”
“以前我們都以為她是裴央央,可現在……她是不是還不一定呢。”
“我可不想和來歷不明的人一起蹴鞠。”
……
他們小聲說著,時不時用懷疑的目光看向裴央央。
都是金枝玉葉的主兒,誰會愿意讓自已置身危險當中?
崔玉芳怒道:“難道你們都不相信央央?!”
“我們不是不相信……可那天出事的時候,我爹娘也在皇宮,是他們親口和我說的。”
“要不等大理寺的結果出來,她再來訓練好不好?”
“沒錯沒錯,你先回去好好休息,等事情弄清楚了再來。”
眾人異口同聲。
崔玉芳氣得火冒三丈。
“你們這群忘恩負義的家伙!都忘了之前是誰教你們蹴鞠動作?是誰帶著你們訓練了?現在出了點事,一個個翻臉不認人!”
其他隊員被她罵得面露羞愧之色,低著頭,說不出話來。
“你們不相信,我相信!我從小和央央一起長大!她就是裴央央!”
她一把抓起裴央央的手,鄭重宣布。
“央央,我們走!”
裴央央看著她氣沖沖的側臉,心里卻涌起一陣暖流。
堅定相信她是裴央央的人中,除了家人,崔玉芳是第一個。
“好!”
她拿起地上的鞠球,臉上終于重新揚起笑容,跟著崔玉芳一起離開。
出了鞠城,崔玉芳還在氣沖沖地罵著。
“她們到底有沒有眼睛?不懷疑那個壞人,竟然懷疑你?認識又不是一天兩天了!央央,下次她們要是再讓你教蹴鞠,你千萬不要答應!”
裴央央笑著點頭。
“好。”
“平時看她們人還不錯,沒想到一遇到問題就原形畢露,真不是東西!”
裴央央拉了拉她的手。
“玉芳,我們換個地方,繼續練習蹴鞠吧。”
崔玉芳瞪大眼睛。“什么?她們那樣對你,你還要參加比賽啊?”
裴央央語氣堅定道:“參加蹴鞠比賽是我一直以來的心愿,我不是為她們,是為我自已參加的。我不僅要踢,還要踢得漂亮,踢得精彩,讓她們都后悔!”
她本就不是忍氣吞聲的人,也不會因為一些閑言碎語就放棄自已的夢想。
崔玉芳滿意地點頭,握緊拳。
“不愧是你,央央!好,那我就陪你一起!讓他們后悔去吧!”
說完,兩人一起去以前經常蹴鞠的地方。
和以前一樣,一對一訓練,就算沒有其他人,依舊配合密切。
一直到傍晚時分,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臨走前,崔玉芳拉著裴央央的手,堅定道:“央央,你別管他們說什么,無論發生什么,我都相信你!”
裴央央心頭一暖。
每次她被人懷疑的時候,崔玉芳都堅定地選擇相信她,無論是之前的陰魂傳聞,還是現在,她都從來沒有懷疑過。
“謝謝你,玉芳。”
“你我之間的關系,謝什么?要是誰敢欺負你,盡管告訴我!其實這五年,我也多少學會了一些拳腳功夫,這次我絕對不會讓人欺負你的!”
她氣勢洶洶地揮舞拳頭。
五年前裴央央的死對每個人都是一場重大的打擊,閨中密友的離奇遇害,緊接著被迫和家人遠走他鄉,崔玉芳這次回京前,就已經做好了打算。
“我們可是一輩子的好朋友。”
崔玉芳拉著她的手,靠近,和她輕碰額頭,大大咧咧的女子難得流露出細膩的情緒,但很快又豪爽地擺擺手。
“我先回去了。”
目送崔玉芳離開,裴央央心頭暖洋洋的,之前的失落一掃而空。
這世上除了親情和愛情,還有友情,一樣刻骨銘心,一樣可以支撐起一片天。只是很多人都忘了。
天色漸晚,她迅速朝家的方向走去。
沒走一會兒,就明顯感覺到路上不斷朝她投來的異樣目光,帶著試探和猜疑,裴央央收斂情緒,低下頭,快步往家的方向走。
腳步越走越快,越來越快,嘭——
一頭撞到別人身上。
裴央央猝不及防,被撞得向后跌去,險些摔倒,被一只手拉了回來。
含笑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這是怎么了?”
裴央央捂著額頭,抬眸看去。“藍老板?”
藍卿塵淺笑,見她捂著額頭,抬手要去看,還沒碰到,就被裴央央微微后退避開。
那太親密了。
手在半空頓了頓,然后調轉方向,摸了摸垂到肩上的耳飾,臉上笑意未減,問:“有沒有受傷?”
“沒有,抱歉,是我自已沒注意。”
她還是被那些人的目光影響到了。
藍卿塵煞有介事道:“聽說被仙女撞到,是一種幸運。”
不愧是南風館的老板,哄起人來一套一套的,每次遇到他,都能讓人心情好起來。
“要是真的就好了,我先撞自已幾次。”
腦海中浮現出自已撞自已的滑稽畫面,裴央央忍俊不禁。
藍卿塵盯著她看,心里稍稍放心下來。
“看到你這樣,我就放心了,剛才我去過鞠城。”
從其他人口中得知裴央央來過,也聽說了她們對裴央央的排斥和孤立,想到上次見面時她失落的樣子,他不放心,才急匆匆找來。
還好,還笑得出來,她比自已想象中更堅強。
死后五年還能從陰間殺回來的人,又豈會輕易被打倒?
只是……
藍卿塵想起昨天義父對他說的那些話,想起義父摩挲手帕的動作,慢慢皺起眉。
明明義父已經下令,不用再對裴央央動手,但他卻反而更加擔心了。
這種擔憂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仿佛多年前家中被滅門的前一晚,忐忑得徹夜未眠,好像有什么東西會失去。
他看著裴央央笑了一會兒,突然開口問:“裴央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