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軍看見陳大福跟高原走進來之后,連忙站起身相迎。
“新年好啊。”林軍主動沖著兩人打了聲招呼。
陳大福則是呲個牙笑了笑,隨即便把自己拿過來的那些年貨放在了炕邊,然后笑著說道:“我們兩個是特意過來給你拜年的。”
“整得這么客氣啊。”林軍笑呵呵地回了一句,然后繼續說道:“你們兩個吃飯了沒有啊?要是沒吃就一塊吃唄。”
陳大福跟高原則是互相對視了一眼。實際兩個人根本就一點都不客氣,直接就自己拿凳子坐在了桌子旁邊。
林軍看著陳大福跟高原臉上的表情,也是要多無語就有多無語。
此時他才算是反應過來,這倆人壓根就不是過來給自己拜年的,就是過來蹭年夜飯的。
不過林軍對于這種情況也有所預料,因為高原本身家就不在林家寨,他今年因為需要修路的事情,所以來不及回家了,就只能一個人在林家寨過年。而他一個人又不愛做飯,所以林軍很早之前就邀請過高原過來吃飯。
至于陳大福跟陳彪,是兩個老光棍子,肯定也沒人做飯。
“大福啊,你爸在家沒?他自己一個人過年多可憐呢,要不然你把他也喊過來一塊吃一口。”
于霞一邊幫陳大福跟高原拿碗筷,一邊輕聲沖著陳大福說道。
“嬸子,不用喊我爸了。我爸剛才喝了點酒,現在都已經睡著了。到時候要是有什么剩菜剩飯,我給我爸拿回去一點就行。”
陳大福大大咧咧地回了一句。
余霞在聽到了陳大福的這句話以后笑了笑,輕聲說道:“行,那等你爸醒了之后,直接喊他來我家吃吧,反正也都是現成的飯菜。”
“嗯。”陳大福答應了一聲,然后便開始掄起了自己的旋風筷子,大口大口地吃起了飯。
林軍則是主動給高原還有陳大福倒了杯酒。眾人一邊討論著明年要去黑土地里面種地的事情,一邊吃著飯喝著酒,氣氛非常的熱鬧。
然而,今年的過年對于林軍來說,其實是有著非同尋常的意義的,因為今年是林軍穿越到了這個年代的第一年。
之前林軍在當特種兵的時候,因為他的父母很早就過世了,所以家里面也沒有什么親人,幾乎每一年他都是自己一個人過年。
有些時候,林軍甚至都感覺不到什么才是真正的過年。
但是今年,林軍才體驗到了什么叫做闔家團圓。
而今年過年的氣氛,也是最讓林軍難忘的。
眾人有說有笑,喝了差不多能有兩個多小時。
最后所有人都喝多了。
林軍、高原、陳大福三人直接就躺在林軍房間的炕上睡著了。
而于霞則是跟林優還有雪希他們三人收拾起了碗筷。
一眨眼的功夫,三個月的時間過去了。
天氣終于是逐漸變暖了。而大洪山里面的路也都基本上修得差不多了。
高原組織了三十個村民,再次進入到了大洪山當中。
這些村民是第一批進山的,他們需要負責開墾黑土地,然后為接下來的種土豆做準備。
因為周南山那些人在進入到大洪山里面挖掘文物的時候,留下了不少的物質,所以說這些物質暫時是足夠村民們使用的。
這也算是相當于幫助高原解決了一個非常棘手的問題。
要不然,村子上面只有兩輛卡車,那光是運送物資就需要浪費很長的一段時間。但是現在物資的問題不用解決的話,那能夠幫他們節省很大一部分時間。
高原簡單的估算了一下,周南山他們留下的那些物資,是足夠這些村民吃上將近兩三個月的時間的。
而林軍這邊,這幾個月過得也是相對比較輕松的,因為他基本上天天就是沒事可干的狀態。
他原本是想要跟著高原一塊進山的,但是被家人還有高原都給拒絕了。
因為林軍的身體狀態還沒有恢復到最好的一個狀態,而且山里面現在也沒有什么事情能讓林軍做,畢竟因為上次文物都已經被搬走了,所以也不會有什么土匪山賊出現了。
林軍這段時間只能是在家里面養身體。
而這三個月的時間對于林軍來說,也是他過得最舒服的三個月,甚至都有點吃胖了。他天天在家不是跟陳大福扯淡,就是跟雪希溝通溝通感情。
徐小雨的離開對于林軍來說肯定是有一定的影響。
不過隨著時間推移這種影響也在不斷的變淡。
因為他也知道自己跟徐小雨本身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他覺得自己還是應該更加珍惜眼前人。
只不過對于林軍來說,也有一個棘手的問題,那就是自己眼前人實在有點太多了雪希、白雪、高菲菲這三個女生。
林軍清楚,自己早晚都是要做出一個選擇的。
而此時對于林軍來說,心里面可能是會更加傾向于雪希的,原因也非常的簡單:雪希住在自己家里面已經這么長時間了,而且雪希的身世背景也比較的慘,她的父母都已經死了,現在屬于是一個無家可歸的狀態。
如果林軍要是真的跟高菲菲或者是白雪在一起了,那么雪希自然也就沒有辦法繼續住在自己家里面了。
不過林軍暫時也沒有想要結婚的想法,所以說他也懶得去想這些事情,走一步算一步吧。
至于顏幽幽那邊,在上次消失了之后,現在也沒有出現過。而林軍也清楚,顏幽幽肯定是一個信守承諾的人。
之前答應過會給他們兩個把錢送過來,那肯定就會送過來。只不過可能現在是碰到了一些麻煩,所以說暫時沒過來。林軍對于這件事倒也是不擔心。
正月的大洪山,凜冽空氣像無數細小的冰針,扎得人臉生疼。太陽蒼白懸在山梁上,撒下的光線孱弱,仿佛穿不透那層積壓已久的寒氣。
蜿蜒盤繞過層層褶皺的山梁,一條嶄新的黃土公路,倔強地撕裂了山腳原始森林密實的墨綠邊界,直插深處。
它是那么醒目,一條剛剛被剖開的、血肉模糊的傷口,新鮮、霸道,帶著一種由炸藥、推土機和無數雙布滿老繭的手賦予的開創者的蠻勇。
生產隊長高原站在路盡頭凸起的高地上,像個剛剛占領新陣地的將軍。
深灰色的棉帽壓得很低,帽檐下凍得發紅的臉上,只有那雙眼睛炯炯有光。
他抬手一指,裹著厚棉襖的胳膊劃開山風,指向公路消失后那一片莽莽蒼蒼、深不可測的林海,聲音帶著點不易察覺的顫抖,既冷又熱:“看到沒,老少爺們兒!”
他呼出的白氣瞬間凝固成一團小小的云:“今年春上,咱把鋤頭鎬頭,往這神仙都不落的旮旯狠狠扎進去!油汪汪的黑土,攥一把能流出油來!”
幾十個村民聚在他身后。
男人裹著舊棉襖搓著手,女人戴著遮耳的圍巾,眼睛里混雜著對嚴寒的敬畏、對未知的擔憂,還有被高源話語點燃的、一絲小心翼翼的渴望。
開荒,種地,打糧食——饑餓的記憶還在,這三件事就是命。
腳下這條砸爛了不知多少石頭才修成的路,是他們通往希望的臍帶。
就在這時,遠處白茫茫的冰凍河面上,響起了一種截然不同的聲音,一種不屬于這條新路,也不屬于他們預想的聲音。
嗒、嗒嗒……
清脆、急促,富有某種原始的、穿透寒氣的韻律。
兩騎人馬,自河對岸那片鐵青色的雪林陰影里驟然撞出!
他們仿佛是從冰河本身凝聚出來的幽靈,踏著凍結的堅實冰面,疾風般卷來。
馬是矮小結實的蒙古馬種,渾身披著長長的深棕色冬毛,蒸騰著白氣,鐵蹄踏碎冰面的霜殼,濺起點點冰晶碎屑。
騎手緊伏在馬背上,幾乎與馬的輪廓融為一體,反穿的老羊皮襖粗糙厚重,邊緣結著寒霜,頭上的狍頭帽上兩個尖角直指天空。
只一瞬間,兩騎人馬已旋風般越過冰河,徑直沖到黃土路與密林邊緣的交界處。
為首那匹黑鬃馬人立而起,發出嘹亮悠長的嘶鳴,前蹄重重踏在路沿松軟的黃泥地上,留下兩個深坑。騎手勒馬回旋,動作流暢得如同山風掃過落葉。
說話的是勒住黑馬的中年漢子。
他鼻梁高挺,眼窩深陷,一雙眼睛卻亮得像淬了火的刀子。
他沒看高源,冰冷銳利的目光刀子般刮過剛修好的公路和后面黑壓壓的人群,聲音不高,卻如同重錘砸在冰面,每一個音節都帶著冰碴碰撞的脆硬感:“生人,退!”
最后一句,他用的是字正腔圓的漢語,每個字都如同擲出的飛石,狠狠砸在所有人心上。
身后另一個稍年輕的騎手,雖未言語,但一只骨節粗大的手,已然穩穩按在了斜挎肩后的老式獵銃粗糙的木質槍托上。
空氣瞬間凝固了。
高源臉上那點被凍出來的、勉強算作紅暈的顏色,剎那間褪得干干凈凈,只留下一種被寒風刮過的灰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