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今天起,農(nóng)場進入緊急戒備狀態(tài)!對外就說接到消息,可能有流竄的悍匪在附近活動,讓所有工人提高警惕,非必要不外出,晚上按時回宿舍!”
“管好大家的嘴!任何關(guān)于坨子山、王老板、老虎的風聲,絕對不能泄露出去!特別是對高原……”
“另外,三天內(nèi),我們必須收到黃老板派人送來的錢!這是引他入甕的餌!如果他遲遲不來……我們就得想辦法逼他來!甚至……主動出擊!”
林軍放下筆,目光掃過眾人,如同即將出征的將軍:“都清楚了嗎?三天!只有三天!每一分鐘都關(guān)乎生死!立刻行動!”
“是!”
奧克倫、大力、艾薇三人齊聲應道,聲音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迅速轉(zhuǎn)身沖出會議室。
陳大福這是表情無奈的看了林軍一眼,然后語氣略顯無奈地說道:“我這一天天真的是服了你了,原本以為跟著你能夠過兩天安生日子,現(xiàn)在這么一看,我是一天好日子都沒過上了?!?/p>
“趕緊滾犢子,該干什么干什么,別在這廢話!”
林軍有些不耐煩的沖著陳大福罵了一句。
而陳大福則是猶豫了一下,隨即便上起身奔著房間外面出去。
轉(zhuǎn)眼間,偌大的會議室只剩下林軍一人。
夕陽的余暉透過窗戶,將他孤獨的身影拉得很長。他走到窗邊,望著高原離去的方向,眼神深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痛楚和沉重。
“高原……真的走了嗎?”
此時此刻林軍其實還是很想讓高原回來的,只不過現(xiàn)在這個情況他已經(jīng)沒精力去照顧高原的感受了。
就在這時,窗外的林子里,似乎有一道極淡的影子一閃而過,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
林軍的瞳孔驟然收縮!
林軍站在窗邊,望著那道在林中一閃而逝、快如鬼魅的影子消失的方向,心臟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緊!
那不是錯覺!絕對有人!
“高原?”
這個念頭如同毒蛇般瞬間噬咬著他的神經(jīng)。
是高原?他這么快就離開農(nóng)場了?
還是……他根本沒走,而是在暗中窺伺?
如果是后者……林軍不敢再想下去。
高原知道整個計劃,如果他背叛……后果不堪設想!
但此刻,林軍沒有時間去追尋那道影子。
三天倒計時如同懸在頭頂?shù)倪_摩克利斯之劍,每一秒都彌足珍貴。
他強迫自己壓下心頭翻涌的驚疑和不安,轉(zhuǎn)身大步流星地走出會議室。
現(xiàn)在,他必須把全部精力投入到即將到來的風暴之中。
農(nóng)場的夜晚,被一種無聲的緊張氣氛籠罩。
奧克倫和大力如同兩臺開足馬力的機器。
大力動作麻利地檢查著每一支槍械的狀態(tài),挑選著狀況相對較好的子彈。
他挑選了八個最好的獵手,沒有多余的廢話,只是眼神兇狠地告訴他們:“農(nóng)場要遭大難了!敢怕死的,現(xiàn)在滾蛋!”
出乎意料八個漢子竟沒有一個退縮。
他們都清楚農(nóng)場是安身立命的根本,林軍待他們不薄。
恐懼有,但被逼到絕境的狠勁和樸素的忠誠占了上風。
舊倉庫很快被清理出來。
奧克倫指揮著人,在倉庫入口內(nèi)側(cè)挖了幾個淺坑,埋下削尖的木樁,上面鋪上薄薄的草席再撒上浮土。
倉庫兩側(cè)堆放的雜物后面,拉起了絆索。倉庫頂棚的橫梁上,吊起了幾桶混合著松脂和廢機油的混合物。
幾盞用錫皮罩住大部分燈罩、只留下一個方向透光的強光燈被布置在倉庫角落的陰影里。
整個倉庫內(nèi)部被刻意弄得更暗,只有門口透進些許月光。這里,被迅速打造成了一個充滿原始殺機的死亡陷阱。
與此同時,農(nóng)場其他地方,陳大福強撐著四處奔走,大聲嚷嚷著有流竄悍匪的消息,勒令所有工人天黑后不準外出,提高警惕。
農(nóng)場的平靜表象下,暗流洶涌。
艾薇的醫(yī)務室里,燈光昏暗。王老板的司機蜷縮在病床上,眼神渙散,嘴里還在無意識地念叨著“土匪……槍……老虎……”
艾薇端著一杯溫水,坐在床邊,聲音輕柔得像是在安撫受驚的孩子:“別怕,這里是大洪山農(nóng)場,很安全。喝點水,緩一緩……告訴我,那個黃老板,他平時都在哪里落腳?。窟@次王老板出事,黃老板那邊肯定急瘋了,也不知道他會派誰來送錢……唉,希望派個靠譜的人來,可別再出岔子了……”
她的語氣充滿了同情和擔憂,無形中卸下了司機的防備。
司機如同抓住救命稻草,斷斷續(xù)續(xù)地吐露著信息:“黃…黃老板他在縣城里有兩處地方……一處是南城根下的福運來綢緞莊,那是明面上的生意……還有還有一處是城西靠近河邊的同福客棧,包了后院最僻靜的幾間房,那是他常待的地方……手下……手下最厲害的是個叫疤臉張的,心狠手辣,臉上有一道大刀疤還…還有麻桿,瘦高個,槍法很準……”
這些零碎的信息,如同拼圖,被艾薇迅速記在心里。
夜深了。
農(nóng)場的燈火大部分熄滅,陷入一片沉寂。
只有舊倉庫和農(nóng)場外圍少數(shù)幾個崗哨還亮著燈火。
林軍獨自站在農(nóng)場主屋的陰影里,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塑。
他手里摩挲著那把隨身攜帶的匕首,冰涼的觸感讓他保持著清醒。
他的目光掃過靜謐的農(nóng)場,掃過遠處黑黢黢的山林,最后停留在艾薇那還亮著燈的醫(yī)務室窗戶上。
高原的影子如同幽靈般在他腦中揮之不去。
憤怒、失望、被背叛的痛苦……種種情緒交織翻滾。
但他必須壓制下去。
現(xiàn)在任何動搖和軟弱,都可能帶來毀滅性的后果。
而林軍這邊自然也是沒有閑著,他從王老板的手中拿到了黃老板的聯(lián)系方式。
猶豫了許久之后,林軍還是選擇撥通的那個電話號碼。
“喂?”
一個中年人的聲音在電話聽筒當中響起。
“請問是黃老板嗎?”
林軍輕聲問道。
“你是什么人?”
對方并沒有回答林軍的問題,而是直接反問了一句。
“你好,我叫林軍,是大洪山農(nóng)場的場長。”
林軍先是簡單的介紹了一下自己的身份,然后便繼續(xù)說道:“我是從王老板的手上拿到的這個電話號碼,他說只要打這個電話號碼就可以聯(lián)系上黃老板。”
“我就是你口中的黃老板,有什么事情直接跟我說吧。”對方淡淡的回了林軍一句。
而林軍則是猶豫了一下,然后輕聲的說道:“黃老板事情是這樣的,王老板被土匪綁架了,我已經(jīng)跟土匪見過面了,他們需要十萬元的贖金,如果您這邊要是想救王老板跟那只老虎的話,可以選擇先把錢送到我們大洪山農(nóng)場,然后由我負責把這筆錢送到坨子山上面去換人?!?/p>
“如果我要是把錢送過去,王老板跟那只老虎能不能回來?”
黃老板這邊根本就沒有詢問其他的事情,而是十分直接的沖著林軍問道。
“這個我也不太確定,反正土匪那邊是這么要求的?!?/p>
林軍回答道。
而黃老板那邊則是陷入到了沉默當中。
短暫的沉默過后,黃老板輕聲說道:“綁匪給了你多長時間?”
“給了我三天時間,如果三天之內(nèi)他們要是見不到錢的話,就會選擇撕票!”
林軍說到。
“好,我知道了!”
黃老板在說完了這句話以后,根本就沒有任何的猶豫,直接選擇掛斷了電話。
而林軍則是看著自己手中的電話,心中開始有些忐忑了起來,因為他并不清楚黃老板那邊到底是什么意思,也不清楚黃老板是不是真的愿意掏這筆錢。
不過林軍也沒有選擇繼續(xù)撥打這個號碼,因為他清楚繼續(xù)打下去已經(jīng)沒有任何意義了,并且可能還會讓黃老板誤會。
他現(xiàn)在能做的只有等待。
黃老板現(xiàn)在應該是去調(diào)查王老板是不是真的被人綁架了。
果不其然,林軍在等待了將近半個多小時以后,電話響起。
而給他打電話的不是別人就是黃老板。
黃老板沒有任何的廢話,僅僅就是告訴林軍,三天之后他的人會把錢送到大洪山農(nóng)場。
林軍在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后還是非常的激動的,因為他的計劃已經(jīng)成功了一半。
時間,在令人窒息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第三天,如同沉重的磨盤,緩緩碾來。
第三天上午。
農(nóng)場的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工人們被嚴令待在宿舍或工棚,不得隨意走動。
奧克倫挑選出的八個人,加上大力和奧克倫自己,共十人,全副武裝地埋伏在舊倉庫內(nèi)外各處預設的點位。呼吸都刻意放輕,汗水卻浸濕了后背。
倉庫里彌漫著機油、泥土和緊張的味道。
林軍、艾薇、陳大福則待在稍遠一點能看到倉庫情況的一個谷倉二樓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