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安有些無奈,兩人說話的聲音雖是不高,但她還是怕廚房里的俞箏聽見,更小聲了一些,說道:“箏箏的事您就別管了。”
胡佩文當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俞箏現在是病人,她是擔心她會刺激到她。她在心里嘆息了一聲,說道:“我就那么說說,你爸爸那邊我也已經打過招呼了,我們什么都不會提。”
只會在心里暗暗的操心罷了。
俞安點點頭,總算是放下了心來。
這一天她都呆在家里,直至天黑才慢慢的開著車回了自己的住處。
在家里時說的最多的就是她和孟致的事兒,俞安有些扛不住來自老母親的壓力,本是想臨時再告訴他們的,只得提前說了國慶她要去見孟致父母的事兒。
她表面上看起來雖是挺淡定,但心里卻是忐忑的,當然也有些猶豫和茫然。
胡佩文聽到她說要去見孟致的父母很是高興,要替俞安準備上門拜訪都禮品,俞安讓她不用忙,她自己已經再準備了。
胡佩文卻并不放心,問她準備了些什么,又想著她工作忙,讓剩下的交給她,到時候她過來拿就行。
她很熱衷于這事兒,俞安只得點頭應了好。
生活卻并沒有就那么一帆風順,隔天上班,她就察覺到了公司里氣氛不太對勁,事實上,這幾天公司里已經在有了一些流言,只是大家都沒怎么放在心上罷了。
今兒這情況肯定是有事情發生,果然晚些時候往茶水間去泡茶時就聽到幾個同事在議論說有幾個高層集體辭職了。
這事兒放在任何一家公司都是不太對勁的,想起公司里的流言,她難免也跟著有了危機感。
據前段時間公司里的八卦說上頭大老板在外有了私生子,和發妻已經撕破了臉皮,這公司當初是兩人共同創建的,老板娘是因為生孩子照顧孩子才回歸家庭。老板娘是女強人,當初同事們就猜測這事兒有得鬧,但卻都沒有將老板娘放在眼里。卻沒想到她如此雷厲風行,竟然那么快就將大權握在了手里,并且該將老板的心腹們都打打發了。
直到此刻,看熱鬧的人們才有了危機感。
已經拿了上邊度人開張,那輪到他們不過是遲早都事兒。
平常抱怨著公司這公司那,但在這時候卻誰也不想離開,一時辦公室里議論紛紛。
有同事見著俞安就問她是否有更多的消息,她打算怎么辦。
俞安的心里雖是沉甸甸的,卻不能露出半分來,只說讓大家好好工作,該干什么就干什么,別理會這些流言。
哪有空穴來風的事兒,但這時候她卻是不能跟著起哄的,得安撫人心。
端著咖啡回到辦公室里,她一時沒有了工作的心思,想著公司里最近的種種跡象,心里有些發慌。
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理了理最近的事兒,不由在心里嘆了口氣。現在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她按下心里亂七八糟的想法,先將手頭的事兒處理了。等到晚上回到家,她先查看了自己的存款,盤算著如果失業她能堅持多久。
她一向都是挺省的,手邊都存款還能堅持幾個月,可以不用那么匆匆忙忙的找工作。她稍稍的松了口氣兒,開始留意起了招聘信息來。
但她現在還是在意,是不好投簡歷的,只留意著,一旦有可能被辭退也不至于弄得手忙腳亂。
公司里眾人都人心惶惶,但懸在頭上那把劍卻遲遲的沒有落下來,那幾位高層辭職后上頭突然就沒了動靜。
開始時俞安心里也惶惶然,過了幾天后拋下了這事兒,該干什么干什么。擔心是沒有用的,劍早要掉下來怎么都會掉下來,擔憂又有什么用。
有公司里亂七八糟的事兒,她沒心思去想別的。孟致打來電話時她才想起他這幾天出差了,因為公司里的事兒,她沒有給他打過電話。
俞安是挺樂意同他說話的,聊了幾句后說起了公司里發生的事兒,開著玩笑告訴孟致她有失業的風險。
孟致讓她壓力別太大,先觀察觀察再說。
俞安不由在心里嘆了口氣,說道:“只是沒想到會那么突然。”
公司很有發展前景,但誰也沒想到會這樣兒。這次之后,公司肯定會元氣大傷。到時候還不知道會是什么樣。
她是不喜歡同人抱怨的,很快就轉移開了話題,說起了別的事兒來。但因為公司里的事兒,她心情并不怎么樣,聊了一會兒后就掛了電話。
俞安這天晚上出去應酬時遇見了趙秘書,他們公司里那點兒事情竟然已經傳得人盡皆知,趙秘書同她往停車場去時就問道:“你們公司最近怎么樣?”
俞安苦笑了一聲,說道:“不怎么樣,看似風平浪靜,但誰也不知道下一個浪頭什么時候打來。”
趙秘書嘆了口氣,問道:“你是怎么打算的?”
俞安搖搖頭,說道:“暫時沒有任何打算。”
“你應該早點兒打算才是。”
俞安說自己在留意招聘信息,但沒有看到合適的。稍稍覺得還可以的打電話過去問,要求很高工資不高。
趙秘書跟了鄭啟言那么多年是有些人脈的,便主動說替她留意一下,如果有合適的崗位會給她打電話。
俞安總不能拒絕她的好意,向她道謝。
她在這兒鄭啟言通常也在,俞安并不愿意碰見他,腳下的步子走得有些快。
又同趙秘書聊就幾句之后才知道她今兒是同杜明過來的,俞安總算是放下了心來,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氣兒。
趙秘書問了她公司的事兒,她卻什么都沒有問她,刻意去忽略那人,趙秘書也沒有提起。
伊應酬自然是少不了要喝酒的。今兒兩人都喝了酒,難得見面也沒有馬上回家,在露天停車場邊兒上的一長椅上坐著,散了會兒酒氣才各自叫了代駕過來。
周末孟致出差回來,大概是因為俞安公司的事兒,他第一時間就過來見了她,兩人一起吃了飯,他讓她別擔心工作的事兒,就算是失業也沒有關系,有他在。
俞安心里是感動的,一時不知道自己能說什么,只低低的向他道了謝。
孟致輕嘆了口氣,說道:“你就是太客氣,動不動就道謝,咱們倆在交往不是嗎?不用那么客氣。”
兩人聊了俞安工作上的事兒,他又問起了俞安父母的身體,說本是打算明兒去家里的,但他要去見一客戶,只能等忙完再抽時間過去了。
俞安想再次向他道謝,但話到了嘴邊還是咽了下去。
幾天前趙秘書還想著替俞安打聽工作,幾天后俞安遇見杜明,才得知她最近在休假。說得好聽是在休假,但其實是停職了。
俞安很是詫異,同跟了鄭啟言那么久,怎么會說停職就停職。
杜明告訴她,鄭啟言也休假了,董事會那邊早就對他不滿了,因為朱虹都事兒鬧得大,所以他暫時放下了手中的活兒。
他說得雖是簡單,但她很清楚事情絕不是那么三言兩語就能帶過去的,其中不知道都經歷了些什么。
她知道杜明一直都是跟著鄭啟言的,不由問道:“那杜經理你……”
鄭啟言休假了,他在公司里肯定是寸步難行,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著他。
杜明確像是沒事兒人的樣子,說道:“我還得處理手上都活兒,也許過幾天也會休假。”他像是看出了俞安的擔心,笑笑,又說道:“休假也挺好的,我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休息過了,快要累死了。”
俞安一直以為鄭啟言掌控著全局,卻沒想到會弄成這樣兒。鄭啟言那人一向都是高傲的,這樣的結果不知道他是否能夠接受。俞安猶豫了許久,還是開口問道:“鄭總他怎么樣?”
她在這時候突然想起了鄭啟言說他挺閑都話來,那時候應該就有端倪了。
杜明笑看著她,沒有說話。
俞安不自在了起來。
他但是很快開了口,問道:“你為什么不自己打電話問他?”
俞安沒有吭聲兒。杜明倒是沒有賣關子,稍稍的頓里頓后接著說道:“我估計應該不怎么好,他和我們不一樣,公司有很多他的心血,他未必能放下。”
可不,主動和被動是有區別的。他倒是無所謂,他在哪兒都是當牛做馬,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雖是那么多年有一定的感情,但天底下又哪里會有不散都宴席。
杜明的語氣很平靜,也帶了點兒無所謂。俞安一時沒有說話,他又看向了她,說道:“要是擔心就打電話問問,你不是有電話嘛。”
這話帶了些調侃都味兒。
俞安下意識的避開了他都視線,擠出了一個笑容來,說道:“就隨便問問。”
杜明這下搖搖頭不再說話了。
隔了會兒后俞安又開了口,像是為了掩飾剛才一般,詢問起石敏來。
石敏當初也是鄭啟言挖過來的,如果杜明受了影響,她肯定也好不到哪兒去。
提起石敏杜明略略的有些不太自在,說道:“石經理那邊不用擔心,恐怕現在已經在有獵頭在挖她了。”
石敏的能力出眾,走哪兒都是受歡迎的。
俞安點點頭,杜明是抽空從包間里出來的,碰巧遇見俞安說了幾句,現在也該回包間里去了。
他很快便離開,俞安站在原地沒有動,好會兒才也回了包間。
她還未給趙秘書打電話。她就先給她打了,約她出去喝酒。
俞安知道她的心情應該不怎么好,放下了手中的活兒去見她。
她過去時趙秘書已經在酒吧里了,她今兒的打扮倒不像平常一樣,很是休閑。
俞安在她旁邊兒坐下,她笑著詢問她要喝什么,又說沒想到她會來得那么快。
俞安說她不喝,兩人都喝了酒待會兒怎么回去。
趙秘書也不勉強她,抱怨道:“沒休息時盼著休息,現在休了長假又覺得無聊得很,很空虛。”
剛開始休息時睡了個天昏地暗,過了幾天后漸漸的就開始空虛了起來。平時周末能約朋友們一起玩玩,現在大家都在上班,連約著玩兒的人也沒有了。給誰打電話別人都是在忙。她突然就覺得休息其實也挺沒意思的。
俞安沉默著,隔了會兒后問道:“鄭總那邊有什么打算嗎?”
俞箏搖搖頭,說道:“我不知道,他的心情肯定更糟糕,我沒敢給他打電話。”
可不,現在鄭啟言的心情能好到哪兒去?
俞安沒有再說話了。
趙秘書喝著酒,偶爾跟著臺上到歌手哼著歌兒,俞安則是在一旁坐著。她本是不想喝酒到時候好送趙秘書回去的,但最后還是掉了一杯酒,坐著慢慢的喝著。
趙秘書最后喝得醉了兩人才離開,俞安沒喝多少倒是保持著清醒。
扶著她往外邊兒去,她問她的車在哪兒才知道她沒開車過來。這倒是省了到時候回來取車,俞安叫了代駕,將她帶去了家里,也懶得再折騰著送她回家了。
趙秘書喝醉酒后倒是挺安靜,一路都沒有鬧騰。回到家中,俞安將她帶到了客房,本是想讓她洗漱一下再睡的,誰知道她倒下竟然就7睡著了。
俞安由著她,給她蓋上了被子,正打算關燈往外邊兒去時趙秘書包里的手機響了起來。
這時候已經是十一點多了,也不知道是誰打來的電話。
俞安叫了趙秘書一聲沒能叫醒,聽手機響著猶豫了一下還是將手機拿了出來。
電話竟然是鄭啟言打來的,上邊兒的號碼是鄭總。
秘書這活兒是挺辛苦的,二十四小時待命。俞安本是不想接的,又怕他會有什么事,到底還是接了起來?
她不等鄭啟言說話就先開了口,告訴他趙秘書喝醉了現在已經睡了。
鄭啟言倒是并未問她趙秘書怎么會和她在一起,說了句讓她醒來給他回電話便掛斷了電話。
手機里很快響起嘟嘟的占線聲,俞安站了一會兒,將手機放在一旁,這才關了燈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