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老太太和黎老太太,先后從沙發(fā)上站起身。
兩個人臉上都滿是笑容。
看得出來,她們對來宗苑這一趟的收獲,非常的滿意。
黎半夢還想說什么,卻被宗邵年先一步出聲:“好的,我和夢夢送送您們二位。”
什么?
他就這么答應(yīng)了?
為什么!
黎半夢側(cè)頭望著身邊的宗邵年。
她還在這里試圖反抗呢,結(jié)果他就投降了。
“不用送,”黎老太太擺擺手,“車就在門口臺階下面候著呢,幾步路的事。”
她走到黎半夢面前,摸了摸她的臉:“我們夢夢呀,從小沒了爸媽,是個可憐人。但是夢夢有她的這位邵年哥哥,一直在她身邊不離不棄的,也算是上天給予的另外一種補償了。”
黎半夢有些笑不出來,勉強的扯了扯唇角。
“好好的過日子,”黎老太太滿眼的慈愛,“該有的都會有的。”
兩位老太太走了之后,客廳里一下子變得空曠。
張嫂搓了搓手:“先生,太太,我繼續(xù)去廚房了。”
宗邵年“嗯”了一聲。
等人都走了,黎半夢立刻質(zhì)問:“你為什么答應(yīng)留下張嫂?我還在拒絕呢,你倒是點頭了!”
“你聲音最好再大點,這樣張嫂就能聽見了。”
黎半夢咬咬牙,壓低聲音:“你不可能不知道張嫂留在宗苑,代表著什么。”
“我當(dāng)然知道。”
“那你不想辦法趕走?”
宗邵年反問:“你當(dāng)奶奶是傻子?”
宗老太太就是要讓張嫂來盯著他們夫妻倆,目的非常明確。
如果他們一直拒絕,那就說明有鬼,私下夫妻生活并不和諧,平時看到的都只是表面。
如果他們無所謂張嫂的存在,留下就留下,那宗老太太并不會起疑。
所以,宗邵年默許了。
怔了怔,黎半夢也想到了這一方面。
確實,一味的拒絕張嫂搬來,只會顯得可疑和心虛。
但是……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宗邵年按了按眉心:“暫時先這樣,再慢慢想辦法。”
他上樓,進入書房。
等他處理完工作,回到主臥時,黎半夢已經(jīng)將沙發(fā)鋪好了被子枕頭。
宗邵年抱著雙臂,斜斜的靠在門框上:“你睡沙發(fā)?”
黎半夢:“……你睡沙發(fā)。”
“我?”
“不然呢,”黎半夢問道,“你一個大男人,難道不知道讓著女人嗎?”
宗邵年斜眼瞥了一眼沙發(fā):“你覺得,那里容得下我嗎?”
他一米八八的身高,躺上去腿都伸不直。
再說了,他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宗大少爺,什么時候受過這種委屈的待遇。
黎半夢默默的看了看宗邵年,又看了看狹窄的沙發(fā)。
“好吧,”她聳聳肩,“那打個地鋪,你睡地上。”
宗邵年嘴角微微抽搐。
一下子從沙發(fā)上到地上了。
待遇更降級了。
他直起身,慢條斯理的走到黎半夢身邊。
“我睡床,”他彎下腰,看著她的眼睛,“至于你,想睡哪里,隨你。”
他邁步從她身邊走過,開始扯領(lǐng)帶,解襯衫扣子,解皮帶……
動作自然連貫。
黎半夢知道,他要去洗澡了。
以前的她,會在這個時候上前,跟在他旁邊,接過他隨手丟棄的衣物,一起裝進臟衣籃里面。
像個傭人。
但她樂在其中,認為自己能夠照顧丈夫是一種樂趣。
現(xiàn)在……
跟她有什么關(guān)系。
宗邵年一路走一路丟,到浴室門口的時候,西褲滑落。
黎半夢連忙偏頭移開視線。
他像是后腦長了眼睛似的,轉(zhuǎn)過身來,目光精準(zhǔn)的鎖住她。
“裝什么,”他說,“看得還少嗎?”
黎半夢望著窗外的陽臺:“不好看。”
宗邵年臉色沉了沉。
他常年健身的身材,八塊腹肌,完美的肱二頭肌線條……
她說,不、好、看?
宗邵年將浴室的門關(guān)得震天響。
黎半夢撇撇嘴,看了看地上,又看了看沙發(fā)。
算了,她睡沙發(fā)吧。
委屈點就委屈點,好過和宗邵年同床共枕,還同床異夢。
她在沙發(fā)躺下,調(diào)整了枕頭的位置,側(cè)身躺著,閉上眼睛。
翻來覆去的,卻睡不著。
她只好又睜開眼。
地板上散落著宗邵年的衣物,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
很亂。
黎半夢見不得這種凌亂,每次都會麻利的收拾好,所以主臥里一直都是井井有條的。
但現(xiàn)在,她才不當(dāng)這免費的保姆。
看不慣?
那就不看。
黎半夢仰面躺著,望向天花板。
聽見宗邵年洗完澡出來的腳步聲,黎半夢趕緊閉上眼。
她只聽見宗邵年走來走去的,拖鞋還吸著水濕噠噠的,可想而知地板上會有多么的臟。
受不了了。
這男人怎么一點都不愛干凈!
黎半夢煩躁的扯了扯被子,蓋住大半個頭。
宗邵年朝她的方向瞥了一眼。
他就在下身圍了一條浴巾,遲遲沒有穿衣服,結(jié)果黎半夢正眼都沒看他。
以前想要爬上他的床,給他下藥的那股勁呢?
宗邵年從衣帽間隨手抓了一套睡衣,剛穿上,就聽見敲門聲。
“先生,太太,”張嫂的聲音傳來,“您們睡了嗎?”
黎半夢“噌”的一下從沙發(fā)坐起。
糟了。
來查寢了。
宗邵年從衣帽間走出來。
“叩叩叩——”張嫂繼續(xù)敲門,“先生?太太?我熱了牛奶,您們睡前喝一杯,睡眠質(zhì)量會更好的。”
這架勢,不進來是不會罷休的了。
“哦……沒,沒睡呢,”黎半夢應(yīng)著,“稍等啊,我……我我穿一下衣服!”
嘴比腦子快。
穿什么衣服?
她在說什么?
張嫂的聲音里明顯帶了笑意:“太太,您可以讓宗先生來開門的。”
“哦……是哦,好。”
黎半夢站起來,抱著沙發(fā)上的被子枕頭就往衣帽間沖。
來不及收拾,她往地上一丟,將衣帽間的推拉門一拉,然后又迅速的跑到床上,鉆進被窩躺著。
宗邵年就這么看著她。
“杵著干什么?”黎半夢說,“去開門啊。”
宗邵年挑了挑眉。
打開門,就見張嫂端著兩杯熱牛奶。
“先生,不好意思打擾了,”張嫂一邊說,一邊往里走,“我把牛奶放下就走。”
黎半夢躺在床上,只露出一雙眼睛。
“謝謝張嫂,”她悶悶的開口,“太有心了。”
“應(yīng)該的,太太。”
張嫂將牛奶放在床頭柜上,眼睛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