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半夢反駁道:“起碼我沒有去喝酒吧。”
“喝酒怎么了,十惡不赦嗎?”
黎半夢不想再跟他爭執(zhí),四處張望了一下,往醫(yī)生辦公室走去。
宗邵年卻長腿一邁,直接擋在她的面前。
“干什么?”黎半夢仰頭看著他。
由于身高的差距,她只能仰頭。
但是這樣顯得氣勢很弱。
“我相信你是真的想離婚了,”宗邵年說,“黎半夢,你挺有種。”
黎半夢的笑容更為燦爛明媚:“終于相信了,真是不容易啊。那么以后就拜托你,別再自戀的覺得,我做任何事情都是為了吸引你的注意力了,好嗎?”
“另外,我是衷心的祝福你,愿你和付妤妍白頭偕老,牢牢鎖死!”
宗邵年目光深得不見底,幽幽暗暗的。
“為什么。”他問,“嗯?”
黎半夢不解:“什么為什么?”
“你是不是盼著,和我離婚后,你就可以和裴淮聲在一起了?”宗邵年開始步步緊逼,朝她欺近,“畢竟他等了你五年,終于可以備胎轉(zhuǎn)正了。”
黎半夢步步后退。
“你的付妤妍,不也可以備胎轉(zhuǎn)正嗎?”
“阿妍從來不是備胎。”
“哦,行,”黎半夢點頭,“她不是,我是。她是你的真愛,我是你的將就,這么說滿意了嗎?”
宗邵年還是步步逼近,甚至步伐邁得更大。
黎半夢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了,后背抵上了冰涼的瓷磚。
他又抽的哪門子瘋。
早知道他會在這個時間來醫(yī)院,她就換個時間,避開他了。
能不見面就見面。
以前有多想見,多想待在一起。
現(xiàn)在就有多想躲開。
“你和裴淮聲,有沒有上床。”冷不丁的,宗邵年來了這么一句,“實話回答我。”
黎半夢一臉的莫名其妙。
她嗤笑著,很是嘲諷的開口:“你很在意嗎?”
“回答我!”
“我已經(jīng)說過無數(shù)次了,”黎半夢說,“還需要我再重復嗎?宗邵年,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可以在愛情和婚姻里開小差的。我只有一顆心,我只夠愛一個人。”
“所以,以前愛我,現(xiàn)在愛他?”
“你問這些做什么?”黎半夢蹙著眉,“我有問過你,你和付妤妍上過床嗎?”
雖然不用問,她都知道答案。
這還用說么。
只怕無數(shù)次的歡好交纏,靈肉合一了。
宗邵年沉著臉:“你可以問我。”
“不問,”黎半夢說,“人就應該識趣,明擺著的答案,就沒必要去掀開最上面的那層遮羞布!”
“明擺著?”宗邵年冷笑道,“我和你五年婚姻期間,我從未碰過阿妍!”
黎半夢反應極快:“意思是辦理離婚后,你就碰了?”
“……應該碰了。”
黎半夢樂了。
是真的樂了。
她都沒忍住笑出了聲。
頭一回聽到,還有“應該睡過”這種回答。
“睡了就是睡了,沒睡就是沒睡,”黎半夢說,“這是什么最新鮮的渣男話術(shù)嗎?”
宗邵年喉結(jié)微微滾動,竟無言以對。
因為他真的無法確定,昨天晚上,他有沒有趁醉和阿妍上了床。
理智和理性告訴他,他是沒有這么做的。
但阿妍告訴他,他做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該相信自己,還是相信阿妍。
一顆心,左右搖擺,惴惴不安。
可是,宗邵年捫心自問,他在不安些什么呢?
無從得知。
他只能問黎半夢,是不是和裴淮聲有過親密行為。
這樣的話,他會舒坦些。
他們都犯了同樣的錯誤,扯平了。
但又轉(zhuǎn)念一想,如果裴淮聲和黎半夢真的睡了,他能更心安嗎?
不,不,宗邵年只會憤怒,生氣!
占有欲在他的心里,瘋狂作祟,瘋狂叫囂!
半晌,宗邵年再次冷不丁的問了一句:“黎半夢,你很愛裴淮聲嗎?”
黎半夢只覺得他有病。
病得不輕。
“我想愛誰就愛誰,這是我的自由,我也沒有義務要告訴你,”黎半夢說,“剛離婚那會兒,我們還要裝表面的和諧。現(xiàn)在徹底撕破臉了,麻煩你離我遠一點,好嗎?我們保持距離,行嗎?”
已經(jīng)有路過的人,好奇的往他們這邊張望了。
宗邵年又高又帥又有氣場的,天生矜貴的世家公子,在人群中向來是出眾卓越的那一個。
黎半夢咬咬唇,抬起雙手用力的推開他。
神經(jīng)病。
她在心里罵道。
宗邵年高大的身軀稍稍往后仰了仰,黎半夢趁勢從他手臂下鉆了出來,逃出他的胸膛懷抱。
為了防止宗邵年將她拎回去,她腳步飛快,頭也不回。
只是剛走兩步,就見走廊盡頭,一陣慌亂的景象。
幾名護士推著病床,拼命的往ICU跑去。
病床上,一名醫(yī)生跪坐在上面,正在緊急處理著大出血的傷者。
醫(yī)生的手上,白大褂上,都是鮮紅的血。
“讓一讓!讓讓!”
路人們聽到喊叫聲,紛紛退讓到一旁。
黎半夢也不例外。
病床就這么從她身邊推過去。
速度過快,她看得不太真切,但也瞟到了一眼。
血肉模糊。
空氣中都是濃烈的血腥味。
這股味道,再混雜著醫(yī)院里的消毒水味……
黎半夢暗叫不好。
可是沒等她壓制下去,反胃惡心的感覺已經(jīng)涌上來了。
“唔——”
她捂著嘴,彎著腰,轉(zhuǎn)身面朝著墻壁,開始一個勁的干嘔。
這段時間來,黎半夢的孕吐反應本來就比較嚴重,她一直都小心翼翼的,不吃油膩不沾葷腥,注重清淡飲食,沒想到這會兒在醫(yī)院里,這些天壓住的惡心感,全部都跑出來了。
“嘔——”
黎半夢吐得昏天黑地。
但又什么都吐不出來。
她能明顯的感覺到,胃部一陣陣抽搐。
眼角無意識的滑落眼淚,她整張臉都漲得通紅,佝僂著腰,扶著墻壁才能勉勉強強的站穩(wěn)自己的身體。
要命了。
水,喝口水……
黎半夢胡亂的摸向自己的包,剛抽出礦泉水瓶,手一抖,惡心的感覺強烈來襲,她沒握住水瓶。
“啪——”
水掉在地上。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黎半夢慢慢的蹲下身,手還沒碰到水瓶,已經(jīng)被另外一只修長的大手撿了起來。
那雙手極其好看。
骨節(jié)分明。
牽著她,無數(shù)次的走過華清大學的林蔭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