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半夢再往左右看看。
她發現,她和宗邵年一起睡在病床上。
就這么抱著睡了一晚上!
“這,這……”
敲門聲忽然響起,管家的聲音傳來:“太太,怎么了?您剛剛似乎發出尖叫聲了,是遇到什么問題了嗎?需要我來為您解決嗎?”
“啊……不用不用。”黎半夢立刻拒絕,“沒事,別進來。”
“好的太太。”
黎半夢眨了眨眼,一骨碌的從病床上爬起來。
“唉……”身后,傳來宗邵年的嘆息聲。
只聽見他慢悠悠的說道:“睡了就走?”
黎半夢:“?”
“昨天晚上,我拖著病體,將某個人從沙發上抱到了病床上。”
黎半夢:“……”
“某人是睡得香甜,把我當抱枕,一覺到天亮。我呢?一晚上沒睡好,被擠到了床邊。”
“某人還嘟囔著冷,手腳都貼在我的身上,讓我捂著。”
“還說,我身上好舒服,冬天快要來了,可以當暖寶寶。”
黎半夢咽了咽口水,僵硬的轉身看著宗邵年:“你少在這里胡說八道。”
“我只是實話實說。”
“我絕對不可能做出你剛剛說的那些舉動。”
宗邵年揚眉:“我錄了音,你要不要聽聽?反正我也睡不好,留點證據也行,當個樂子。”
黎半夢瞬間蔫兒了,不吭聲了。
他居然還錄下來!
“聽聽吧,夢夢,”宗邵年一邊說著,一邊去拿手機,“你應該不知道你說夢話的時候,是什么語氣。”
黎半夢立刻擺擺手:“不了不了,你,你自己聽吧,我……我去洗漱!”
她徑直跑進了洗手間,關上門,還謹慎的反鎖了。
宗邵年臉上的笑意越發的深。
哪有什么錄音。
他就是瞎說的。
他知道她不會聽也不敢聽的,所以故意逗她,詐她。
黎半夢啊,看似無情清醒,果斷果決,但其實她骨子里,還是溫柔又天真的。
“咳咳——”
嗓子干癢,宗邵年又咳了咳。
不過,他明顯感覺到自己恢復了許多。
因為頭不暈了,喉嚨也不痛了,燒也退下去了,感覺一身的勁兒。
照這樣下去的話,他今天就能出院。
但——
一出院,就意味著他和黎半夢不能待在一起了。
宗邵年掀開被子下床,再次站在了窗戶邊。
他熟練的推開窗。
冷風直直的灌了進來。
洗手間里,黎半夢站在鏡子前,看著自己發紅的臉。
其實這段時間,她沒有睡過一個完整的好覺。
常常會夢見裴淮聲。
偶爾,她也會夢見宗邵年。
醒來之后,發現自己一個人躺在床上,心里空落落的。
可是昨天晚上,黎半夢睡得非常的安穩香甜。
是不是……在宗邵年的懷里,她可以得到真正的放松。
愛人的懷里,是世界上最溫暖的港灣。
“我在想什么啊,”黎半夢連忙甩了甩頭,“怎么可以好了傷疤忘了疼,又怎么可以留戀宗邵年的懷抱呢?”
“忘記他是怎么傷害我,無視我,如何使用冷暴力的了嗎?”
“黎半夢,清醒一點!”
她反復的讓自己忘卻昨晚的舒適一覺,開始洗漱。
宗邵年時不時的往洗手間的位置看去。
他時刻觀察著她的動態。
吹冷風這件事……可不能被她發現了。
太幼稚。
太丟人。
然而,防得了黎半夢,卻防不住別人。
風呼呼的刮,越來越大,吹得窗簾都揚起。
“邵年啊,你住院這事怎么都不跟家里說……哎?!你這是在干什么?”
舒秀冰的聲音傳來,一邊推門一邊嘮叨著。
結果她抬起頭,就看見宗邵年站在窗戶邊。
那風啊,別說宗邵年了,她遠在門口都能感到冷冽。
舒秀冰愣住了:“你都病了,高燒,咳嗽,怎么還在吹風?”
宗邵年沒有料到,她會突然過來。
他神色淡然,十分從容的回答:“正準備抽根煙。”
“還抽煙!”舒秀冰蹙著眉,“你是想把自己糟蹋得不成人樣嗎?”
她快速的走來,將窗戶關上,又摸了摸宗邵年的手。
“都吹得冰涼了,”她又心疼又是責備,“你啊你,沒了半夢在身邊,一點都不知道照顧自己了。”
宗邵年喉結滾了滾:“媽……”
“你還認我這個媽,你就好好的養身體,別讓我操心。我知道你心里難過,那么萬里挑一的老婆,你都守不住,你啊你,工作能力再強,事業再優秀,又怎樣?”
舒秀冰的語氣里,滿是遺憾。
宗邵年倒是一言不發,沉默的聽著她的訓斥。
“再說了,你身體垮了,你拿什么去陪伴半夢?沒了夫妻關系,起碼也還是世交,是青梅竹馬。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來日方長,眼下你和半夢是沒有可能了,但以后呢?”
“未來的事情,誰都說不準的,只有活著,長長久久的活著,才會擁有很多的可能……哎對了,”舒秀冰忽然想到什么,“你病的這兩天,半夢有來過嗎?”
沒等宗邵年回答,她又馬上說道:“我估計不太會來,不過,發個消息打個電話什么的,總該有吧。”
宗邵年抿著唇:“媽,夢夢她……在。”
舒秀冰眨了眨眼,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在?
什么意思?
在哪里?
病房嗎?
“宗夫人。”
這時,黎半夢的聲音適時的響起。
舒秀冰臉上的表情更震驚了,更錯愕了,側身往聲音的來源看去。
真是黎半夢啊。
她沒眼花吧。
舒秀冰又看了看宗邵年,再看看黎半夢,目光在兩個人的身上來回打量。
真在啊!
“半夢,你,你……”舒秀冰問道,“你什么時候來的?”
“昨天。”
什么!?
那也就是說,半夢在這里過夜了?!
一時間,舒秀冰大腦都快要死機了,完全喪失了思考能力。
她豈不是……來的太不是時候!
讓他們兩個人待在一起啊,說不定能夠磨合磨合,解除誤會,感情升溫!
黎半夢走了過去,輕聲道:“宗夫人,您來了,我也可以放心了,該走了。宗邵年的燒已經退了,按時吃藥輸液,這病估摸著好了大半,沒什么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