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要不趕不上車了?!睆垑驯持鴤€大包催促道。
“好?!敝茉嘤行o語,如果沒有張壯的話,他就直接飛過去了,而村里的大巴車一天才一趟,而且都是城里淘汰的車子,搖搖晃晃,銹跡斑斑,一點安全性都沒有。
坐車的人無不心驚膽戰,簡直就是人在車中坐,魂在后面追。
“家里怎么樣了?!敝茉嘟o張壯了根煙,自已又點了根煙笑著問道。
“還行,就那樣,餓不死?!睆垑褤u頭道。
周元青不置可否的嘆了口氣,張壯現在都三個兒子了,最大的那個上小學了,一直靠著種地養羊過活,偶爾還會上山打點野味,勉強生活。
現在之所以去陽城,估計是實在入不敷出了。
怎么說呢,越窮的地方越喜歡生孩子,生的孩子越多,家里就越窮,特殊情況例外。
總之,這就是一個惡性循環。
周元青抽了口煙,繼續問道,“在陽城做裝修收入怎么樣?”
“還行,一天三百塊錢,節約點花費,一個月可以省個七千塊錢,比在家里種地好太多了,要知道現在,一瓶子糧食都不如一瓶礦泉水貴。太難了。”張壯一臉滿足唏噓的回答道。
周元青無可奈何的搖搖頭,普通人實在太苦了。
兩人邊走邊聊,大概半個小時后來到了等車的地方,這是個簡易的公車站牌,此時被積雪所覆蓋淹沒,塌陷了一部分,而且已經有幾位鄉親們正在等車。
都是熟面孔,互相點頭微笑示意。
其中一個年約七八十歲的老太太忽然顫顫巍巍的走到了周元青的面前,輕聲問道,“小周啊,奶奶想問你個問題?!?/p>
“什么問題?王奶奶?!敝茉嗾J得這個老太太,是隔壁村的,兩個村在就隔著一條小河,他小時候偷過這個王奶奶家的小狗。
小狗偷的時候藏在肚子里用衣服蓋住,但是逃跑的時候因為太慌張跌倒在地,很不湊巧的將小狗摔了出來,引起了王奶奶的注意。
后來就是被王奶奶拿著棍子在后面追趕,嘴里罵道,“龜孩子......”
王奶奶深深的嘆了口氣,用枯瘦的手掌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緩緩道,“我老伴住院了,說是癌癥,很嚴重,我知道你能掐會算,能斬妖除魔,我就想問問你,我老伴是不是壽元將盡,這個坎走不過去了?”
周元青下意識便想要拒絕,有些事情不能算不然會反噬,但看著王奶奶的那驚恐不安的表情,皺眉想了想問道,“不知道陳爺爺的生辰八字?!?/p>
說完周元青便想到了昔日陳爺爺的樣子,那是個微胖的老頭,戴個草帽子,最喜歡坐在門口假寐,門口還種植著一顆棗子樹,這個棗子樹有幾十年了,但是結的果子很多,小時候總喜歡去偷。
陳爺爺也會罵咧著驅趕偷棗的孩子。
可如今,棗子依然是越結越多,而樹下的老爺爺卻不見了,不見的還有曾經那些偷棗‘賊’。
王奶奶將陳爺爺的生辰八字說了出來。
周元青彎腰撿起一根樹枝,在厚厚的積雪上勾勾畫畫,很快便畫出了一個八卦陣,又從兜里拿出了幾個銅錢和龜甲,手指彈動,龜甲和銅幣如天女散花般散落在地上。
“怎么樣?”王奶奶顫顫巍巍的追問道。
張壯以及其他的鄉親們也是也圍了過來,看著雪地上的八卦陣竊竊私語。
周元青皺眉看了看,方才道,“還有救,還有一線生機。扛過去還有五年的壽命,扛不過去的話,最多還有九天。”
“啊?!蓖跆嫔y看,結結巴巴問道,“請問這個一線生機是怎么回事?”
周元青又想了想,將雪地里的龜甲和銅錢給撿了起來,而后從其中的三枚銅錢遞給了王奶奶,說道,“有些事不能說不好說,這三枚銅幣你放在陳爺爺的枕頭下,希望能有效吧?!?/p>
話音剛落,王奶奶還未道歉,周元青的面色卻微微一變,右手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抽搐了幾下,一股著可怕的氣息一閃而逝。
“這是反噬?”周元青眼中閃過一抹后怕,果然,逆天改命風險很大,輕者有損壽元,重者不是變得殘廢,就是變瞎,甚至是直接死亡。
幸好他是僵尸的身份,如果是普通人的話,現在就倒在地上了。
王奶奶顫抖的接過了三枚銅幣,那渾濁的眼睛紅紅的,說不出的擔心與不安。
周元青搖了搖頭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死亡與分別是人類最終的歸宿。
又過了幾分鐘,車子來了,里面的環境很不衛生,空氣中散發著發霉的味道,還有旱煙的氣息,車子里座位不多,還堆積著很多山貨臘肉什么的,這些東西都是拿到城里販賣的。
周元青坐在了窗戶邊,車子搖搖晃晃,另外一邊就是懸崖峭壁,時不時還有石頭往下翻滾,真是心驚膽戰,讓他睡意全無,眼睛瞪得跟牛眼睛似得,而張壯則是習慣了,拿著大蔥和卷膜,沾上醬,又放了些辣椒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最后給周元青都看餓了,也拿了卷饃和蔥吃了起來,不過他的豐盛一些,里面還放了雞蛋和火腿,吃的津津有味,隔壁座的小孩子都饞哭了,哭著鬧著也要吃。
周元青也沒有小氣,直接給了卷膜過去,但是悲劇又發生了,卷膜很硬,小孩子咬了幾口都咬不斷,最后甚至將門牙給帶掉了。
“牙,媽媽,我的牙掉了,啊啊,我說話都漏風了。”小孩子哭的傷心哭的驚恐。
周元青哭笑不得,這小子有些倒霉。
而小孩子的母親則是有些傷心,解釋道,“沒事,他的這顆牙齒本來就搖晃的,掉了也好。”
“哦,這樣我就放心了?!敝茉帱c點頭,而后揚了揚卷膜笑道,“還要吃嗎?”
“吃?!毙『⒏绮[著眼睛咬牙切齒地說道。
然后拿著卷膜就大口的吃了起來,就跟吃殺父仇人似的。
吃飽喝足后,周元青就跟何夢聊天,何夢的回復很快,當得知周元青要去幾百里之外的陽城時,嚷嚷著也要去,但最后被周元青給拒絕了,他去陽城又不是旅游,而是去辦正事的。
等傍晚的時候,到達了淮城,淮城是處在云城和陽城之間,車子沒油了,臨時靠邊加油,車子里的乘客可以下車簡單的休息上廁所。
周元青和張壯也下車抽煙,夜晚的風越發的凜冽,吹在臉上冷冽的厲害,就跟刀子戳似的,很疼。
簡單的休息了片刻,發動車子繼續前進。
昏黃的車燈驅散了黑暗,車子在黑暗中行駛,車子里的乘客都是昏昏欲睡,就連張壯都熟睡了起來,只有周元青拿著手機繼續和何夢聊天。
就這樣行駛了大概半個小時左右,司機忽然驚呼道,“黃鼠狼,有黃鼠狼攔路?!?/p>
話音剛落,就是一腳急剎車,車子發出急促的‘滋滋‘的聲音。
車廂里的乘客都是慣性往前傾,有的甚至都摔倒在地上了,發出驚呼聲音。
張壯揉著眼睛,目光看向前檔位置,語氣結巴,“黃鼠狼,真的有黃鼠狼?!?/p>
其他的人也是一臉的驚恐。
只見一個一米多長的黃鼠狼正直立行走,攔在車子前,手舞足蹈的發出凄厲的鬼叫聲,黃鼠狼周圍彌漫著濃郁的霧氣,層層疊疊隨著風刮得到處都是。
這情況就跟電視里的鬼片差不多。
“怎么辦?黃鼠狼攔路絕對沒好事。”司機六神無主。
“成精了,這黃鼠狼都能直立行走了,絕對的成精了,估計是要吃人了,亦或者是攔路討封。”王奶奶見多識廣出言說道。
“怎么辦,現在怎么辦,我總不能壓過去吧?!彼緳C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王奶奶和張壯聞言目光都是下意識看向了周元青,這種事情就是他來處理啊。
“我去看看, 別慌,一只黃鼠狼而已?!敝茉噍p聲說道。
而后叼著煙下了車,在眾人擔心的注視下看著那只黃鼠狼走去。
黃鼠狼都長得差不多,但他就是感覺面前的這只黃鼠狼很眼熟,就跟之前在什么地方見過了似的,當下沉聲道,“念你有靈不容易,趕緊讓開,不然的話,這天寒地凍的,我不介意吃個黃鼠狼火鍋,或者是烤黃鼠狼腿?!?/p>
聞言黃鼠狼下意識后退了兩步,而后有些模糊不清的語氣道,“周天師,你不記得我了,你之前在前往京市的路上見過我,我當時在討封,后來你說要幫我敕封。過完年我就循著味追了過來,我不是故意攔車的?!?/p>
周元青怔了怔又仔細打量著面前的黃鼠狼,終于是認了出來,他不由在心里感嘆,這黃鼠狼的鼻子就跟狗鼻子似的,這么遠都能找回來。
當下沉聲道,“我現在有事情需要處理,你可以跟著我一起去,也可以等我回去找師傅給你敕封?!?/p>
“我選擇跟你一起去。我雖然道行淺薄,但是也能幫你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黃鼠狼眼珠子滴溜溜轉了轉,而后回答道。
“那行吧。”周元青點頭答應,而后交代叮囑道,“不準嚇人?!?/p>
“好的?!秉S鼠狼點頭,一副很乖巧的樣子。
周元青想了想道,“還是給你起個名字吧,總不能一直叫你黃鼠狼吧?!?/p>
“請天師賜名。”黃鼠狼倒是很上道。
周元青仔細想了想道,“之前那個敕封的黃鼠狼叫黃恩, 你就叫黃塊吧。”
“黃塊?”黃鼠狼嘴角浮現人性化的抽搐,眼睛里盡是嫌棄。
“咋了,你不樂意?還嫌棄?”周元青雖然是起名廢,但此時也很不爽了。
“沒有,黃塊挺好的,很有新意。”黃鼠狼也就是黃塊連連點頭,只是那聲音怎么聽都覺得很憋屈。
“這還差不多。”周元青很滿意的點點頭,沒好氣道,“上車吧。這外面太冷了。”
說著自已就率先上了車子,黃鼠狼慢吞吞的跟了上來,車廂內的乘客皆是有些緊張與害怕。
周元青笑著安慰道,“別害怕,它叫黃塊,不吃人也不咬人,乖得很?!?/p>
聞言黃塊直接趴在了地上假寐。
小孩哥是最膽大,直接跑過去就跟在村子里擼狗似的,開始擼黃鼠狼,黃鼠狼很無語,也不敢叫,也不敢驅趕,最后干脆趴在了車頂的位置,繼續假寐。
周元青看的好笑不已,這小孩哥到了黃鼠狼都嫌棄的年齡了,隨后他看著黃塊心中暗暗估算,也不知道以他目前的道行能不能敕封。
如果能敕封的話,那他的道行就到了紫袍天師的層次了。
周元青決定解決了陽城這渡劫的蛇后便試試。
接下來的路程倒是一路順風,沒有遇見什么怪事,在凌晨的時候到達了陽城,車子在車站停下后,車內的乘客就是各自散開。
“元青,走,我帶你去休息?!睆垑阉坪鯇@附近很熟悉,摟著周元青的肩膀笑道。
“那行?!敝茉帱c頭答應,而目光則是打量著陽城的天空,烏黑壓抑看不見一顆星星,最關鍵的是地面上有很多積水,就像是下過一場大雨似的,積水了。
而此時黃塊都快被積水給淹沒了,他直接站直了身體,鼻子瘋狂的嗅著四周,語氣有些急促和顫抖的說道,“好可怕的味道,這里有要渡劫的妖物,很強,很恐怖,走,快點走。不然會被吃了的?!?/p>
“走,往哪走?老子來就是要收拾這條蛇的。”周元青沒好氣的說道。
“什么?來收拾這條要渡劫的蛇?”黃塊面色大變,再次勸說道,“天師,這只蛇妖道行很恐怖的,距離化龍只有一步之遙了,它現在就躲在暗處積蓄力量,最遲兩天,最快一天便會度雷劫,而且還會選擇人員最密集的地方,到時候會死傷很多普通人的?!?/p>
“嗯。你說的我都明白?!敝茉帱c點頭,而后追問道,“你其他什么的都不要管,我就問你,你能不能找到這只蛇,找到你就是大功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