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他在做什么?是要吃了那個嬰兒嗎?”何夢緊張的拽著周元青的胳膊,催促道,“你快去阻止他啊。”
“你別急啊。”周元青不急不慢的安慰著何夢,旋即他面色古怪的看著守村人道,“他這不是要吃了嬰兒,而是在吃鬼,準確的說是吃褓中煞。”
“我知道了。”何夢忽然驚呼了起來,“周元青你之前跟我說過守村人又叫缺魂人,天生少了一魂一魄,他吃了褓中煞是不是就補全完整了,大補啊。”
“你想什么呢,褓中煞是鬼,守村人現在是人,兩者的魂魄截然不同,無法融合補全。而且如果真補全了,那封禁在陰間地府的一魂一魄怎么辦?”
周元青聞言無奈的翻了翻白眼,但看向守村人的目光卻充滿了憐憫,“守村人以自已的身體為容器,要將褓中煞吃進肚子里封禁,稍有不慎便會爆體而亡,魂飛魄散。”
“而且即便是成功了,也會遭受到蝕骨灼心的無盡痛苦,而且會變得更顛更瘋。”
說到此他嘆了口氣,目露佩服,繼續道,“你之前說守村人可憐,我不太茍同,覺得守村人就是上來做任務歷練的,回到陰間地府會輝煌騰達。”
“但現在我改變了看法,守村人即便是有目的的在做事情,但能做到如此程度,付出如此大的代價,也不得不讓人佩服,有種佛門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意思。”
“就像有些人當官,哪怕他是為了升官,只要能真心實意的做實事,那就是好官。”何夢深以為然的點點頭贊同,“希望金竹嶺的這些村民以后對守村人好點,不要動輒鄙夷罵咧了。”
“這點你可以放心,其實,每個村子的村民對守村人都沒太大的惡意,偶爾可能會開開點玩笑但無傷大雅,相反還會經常給點吃的用的。”周元青笑著安慰。
不過也有特別惡劣的人,以前新聞上就報道過,幾個年輕人不但點燃了守村人的被褥房子,還圍毆了守村人一頓,簡直是禽獸不如,不過這種人到底少數。
“啊啊啊啊。”這個時候守村人忽然扯著嗓子發出了極度痛苦的哀嚎,他滿地打滾,豆大的汗珠順著面頰往下流,臉上涂抹的紅色顏料都糊了,頭發根根倒立,就像是被雷劈了似的,冒著黑煙。
守村人扯開了衣服,在他的胸口上赫然出現了一個血色的人臉,怒目圓睜,猙獰詭譎,還斷斷續續的嚷嚷著,死.....死.....死。
正是嬰兒身上的褓中煞。
褓中煞猶如面團般蠕動,似乎瘋狂的向外鉆,想要掙脫皮肉的束縛,白皙的皮膚變成了青紅色,迅速蔓延,青筋如同小蛇般跳動,十分的嚇人。
“死.....我要將你碎尸萬段,吃掉你的血肉內臟。”褓中煞的聲音越來越連貫清晰,也將守村人的皮膚給頂的拉伸很長,足足有好幾厘米,仿佛是即將破碎的氣球。
“汪汪汪。”兩只五黑犬急了,圍繞著守村人狂吠。
那幾只貓則是呈現攻擊的姿勢,喉嚨里‘嗚嗚嗚’的叫著,目光死死的盯著褓中煞。
但它們也只能干著急,完全沒辦法阻止。
至于那個嬰兒倒是睡著了,打著呼嚕,睡的正香,胸前的褓中煞早已消失不見,恢復如常。
“不行。我要出手幫幫忙,不然守村人扛不住了。”周元青皺眉道,而后快步來到了守村人身邊,但五黑犬和玄色貓不知周元青的目的,當即一個個阻撓,保護著守村人,兇神惡煞的對著周元青狂吠。
“不識好人心,滾遠點,傻狗。”周元青沒好氣道。
但五黑犬狂吠聲更大了,周元青有些不耐煩,直接將兩只五黑犬抓過來,分別給了幾個大逼斗,頓時老實了不少。
而后周元青直接從兜里拿出了一張黃紙,以手指為筆便準備畫符咒,但是這才意識到沒有黑狗血了,不過,有五黑犬在還怕沒有黑狗血嗎?
當即他的目光貪婪不善的看著兩只五黑犬。
兩只五黑犬下意識打了個寒顫,往后退卻了幾步。
“我現在要救你的主人,需要黑狗血畫符咒。但是我沒有黑狗血了,所以,我需要給你們放放血。”周元青也不管五黑犬聽不聽得懂,直接將兩只狗給拽了過來。
從鏡中世界拿出斬鬼劍,在兩只五黑犬的脖子上劃了個小口子就開始放血。
他的心很黑,足足放滿了一葫蘆才心滿意足的停止。
而后便開始畫符咒,只是嘴里嘀咕著,“其實畫符也不是一定要黑狗血,公雞血也行,公雞血我還挺多呢。”
此話一出,兩只五黑犬似乎是聽懂了,頓時瞪大了眼睛,又開始狂吠了起來,如果周元青懂得犬語的話,就會發現罵的是真臟,這特娘的比狗還狗。
符咒畫好之后,隨著周元青念起咒語,符咒自動燃燒了起來,而后他又在嬰兒的腹部敲了敲,童子尿頓時尿了出來,混合著符咒灰燼灌進了守村人的嘴里。
守村人的嘴里就像是進了硫酸似的,發出‘嗤嗤嗤’的聲音,還冒著黑煙,就很壯觀。
周元青見狀暗自點頭,童子尿效果不錯,旋即右手開劍指又在守村人胸口的褓中煞上勾畫了一個符咒。
他的手指就像是刀子似的,每一筆的勾畫,褓中煞都會皮開肉綻,不斷地流出黑色的液體,似血非血,散發著濃郁粘稠的惡臭。
還伴隨著一陣陣慘叫與驚恐,“多管閑事,小子我要你死,我要殺你全家,你是誰,放了我吧,饒了我吧......”
但周元青仿若未聞,這樣的情況足足持續了五分鐘,褓中煞的聲音已經變得虛弱,有點氣若游絲的感覺。
而原本的血色也變淡了不少,雖然還有點黑褐色,但基本上跟膚色相差不多了。
而這個時候守村人忽然坐了起來,那雙眼睛陡然變得清澈炯炯有神,目光在嬰兒和周元青身上打轉,最后低頭看向了自已胸口的褓中煞。
周元青見狀眉頭一挑,看來這個守村人短暫的恢復了清明與理智。
果不其然,守村人起身沖著周元青抱拳感謝道,“多謝天師的救命之恩,如果不是你出手的話,我撐不住這褓中煞的沖撞。”
“不用客氣,驅邪避祟也是我的責任。”周元青點了根煙幽幽抽著,話鋒一轉問道,“眼下褓中煞雖然被我放了穢血釋了怨氣,威脅程度大減,但就是一個定時炸彈,所以,需要我幫你取出來關押嗎?”
“不用。”守村人連連搖頭,一本正經的說道,“苦我受了,痛我也忍了,在我眼中,這可不是褓中煞,是我的功勛,是我的功德,是我來時的路,是巨量的功德,我還指望它回陰間地府高升呢。”
“我有一個目標,我要一步一步走到最高,我要做閻王。”
“噗嗤。”周元青直接笑出了聲,他豎起大拇指稱贊道,“有志氣,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十殿閻王,或有你的位置。”
而后沖著何夢道,“你將孩子抱回去吧,這孩子沒事了,夜里溫度低,別著了涼感冒了。”
“好。”何夢點點頭抱著嬰兒離開了。
周元青自顧自的點了根煙,幽幽的吐出一個煙圈,旋即問道,“你在這金竹嶺生活多久了?”
“三十九年了。”守村人輕聲回答,又嘆了口氣道,“少了一魂一魄大多數時候都是渾渾噩噩,只有極少的時間恢復清明,其實我也不確定到底是不是三十九年了。”
周元青十分理解的點點頭,又問道,“既然你在這金竹嶺生活這么久了,有沒有見到什么不對勁的地方,比如島國人埋下的‘柱子’。”
“沒有。你們人間玄門找尋‘柱子’的事情我也略有耳聞,但金竹嶺沒有,這里的風水一般,島國人不會在這里埋‘柱子’的,跟龍脈國運也沒太大的牽連。”
守村人搖頭道,“其實金竹嶺以前的風水更差,之所以變好了一點,還是儺神的緣故。”
“儺神?”周元青聞言眉頭一挑,問道,“這是什么山精邪祟。”
“是兔子精。”守村人搖頭吐槽道,“這兔子精屬實有些狂妄,雖然保佑一方平安,但是太講究排場了,每次祭祀都要三牲六畜三茶四酒等等。”
“而且還敢讓金竹嶺的村民扮演增損二將當護法,這要是傳到增損二將耳朵里,皮都給他剝了,變成烤兔兔。”
“也不用他那兔腦想想,增損二將是普通人能扮演的嗎?唱戲的都知道不能亂唱亂演,容易褻瀆,甚至是鬼上身,前幾年有幾個村民直接就大病一場,沒辦法我只能承擔‘損’將軍的角色了。”
周元青聞言眼神玩味,“烤兔兔?兔兔那么可憐,味道一定很好。”
守村人聞言面色微變,顯然是誤會了周元青,以為他要對付兔子精,趕緊解釋道,“這騷兔子雖然狂妄,但本性是好的,這些年為金竹嶺做了不少善事,而且我還有三年不到的壽命,就要回陰間地府報到了,到時,金竹嶺還要靠這兔子精呢,所以還是饒了他吧。”
周元青搖頭道,“我對山精邪祟沒啥歧視,也不會區別對待,只要不鬧事,我權當沒看見。”
頓了頓他目光上下打量著守春人笑道,“守到云開見月明啊,以后在陰間地府熬出頭了,也許還需要你的幫忙呢。”
“但有所求,必然全力以赴,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守村人一臉正色的說道,“我在陰間地府的編號是2791.”
“我叫周元青。”周元青也自我介紹道。
守村人聞言略微皺眉,這個名字好耳熟啊,總覺得在哪里聽過。
“好了,既然事情結束了,我就回去了,咱們陰間地府再見。”外面風大很冷,周元青冷的直打哆嗦。
臨走前他斜睨了一眼趴在地上大喘氣的兩只五黑犬道,“這倆狗大出血了,給弄點好吃的補補。”
兩只五黑犬似乎聽懂了,看向周元青的目光都柔和了不少,這人還沒那么狗。
但周元青接下來的一句話,直接給兩只五黑犬干破防了,他對守村人說道,“你和這五黑犬主仆關系那么好,你死的時候我建議 你把它倆帶走,到了陰間地府也能做個地獄犬。”
守村人一臉心動的點點頭。
“汪汪汪汪。”兩只五黑犬沖著周元青狂吠,不用想都知道罵的挺臟的。
“再罵,老子給你絕育。”周元青叼著煙抽出了斬鬼劍一臉的威脅。
兩只五黑犬頓時偃旗息鼓不敢再吠。
周元青哈哈大笑,揚長而去。
“周元青,這名字就是很熟悉。”守村人看著周元青離去的背影自言自語,旋即猛地一拍腦袋,驚呼道,“我想起來了,前段時間相熟的鬼差來看我時提到過,這周元青不但是紫袍天師,而且在陰間地府有著‘小孟嘗’的名號,出手闊綽,那個蠢貨5418就因為抱上了這周天師的大腿一飛沖天,以后我也要與之多交流。”
但話音剛落,他的目光又變得呆滯了起來,顯然是又回到了渾渾噩噩的狀態中了,跌跌撞撞的往回走。
五黑犬委屈的嗚咽了幾聲,掙扎著起身跟著守村人離開了。
等周元青回到新郎家時,何夢正坐在大廳的主座上,周圍圍著一群村民口沫橫飛的對她夸贊,尤其是嬰兒的母親,更是將她當做了救命恩人,一直千言萬謝。
而何夢也不貪功,直接將大部分功勞放在了守村人的身上,叮囑金竹嶺的村民以后要好好的對待守村人。
“周元青你回來了。守村人怎么樣了?”何夢見到周元青立即起身問道。
“都沒事,天下太平,接著奏樂接著舞。”周元青咧嘴笑著回應,而后轉身看著金竹嶺的村民道,“多謝諸位的款待,我們還有事情要處理,就連夜離開了,咱們后會有期。”
新郎的父親還想再勸,但見周元青去意已決,便放棄了勸說,只是給打包了很多飯菜,現在是冬天,不會壞那么快,路上能吃。
周元青沒有拒絕,再三跟金竹嶺的村民道別后,便回到車上準備繼續趕路。
何夢將座椅放倒,又拿出了被褥枕頭,打了個哈欠,嘿嘿道,“你開車吧,我要睡覺,熬夜容易長痘痘。”
“嗯,你睡吧。”周元青點頭,將空調溫度開高后,便發動車子出發了。
因為是晚上,再加上缺德導航,周元青的車速并不快,一晚上才開了六百多公里,在早上的時候到達了卾省漢城。
“啊,在車上睡覺太不舒服,我都要落枕了。”何夢睡醒了,輕蹙著眉,搖晃著腦袋,一臉不舒服的說道。
“我給你揉揉。”周元青嘿嘿壞笑的準備伸出魔爪。
“別鬧。”何夢一臉嗔怪的打掉周元青的魔爪,旋即看了看四周道,“找個地方停車,我們去吃早飯。這里可是漢城,熱干面,豆皮,面窩等挺出名的,我們去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