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林鐵山他們進(jìn)入病房,溫莞已然熟睡過去。
趙大丫不放心地朝里探了探身子,壓低聲音問:“謝團(tuán)長,莞妹子真沒事了吧?”
謝驍順著她的目光回頭望去,看著溫莞安靜的睡顏,嘴角不自覺地柔和了些許。
“沒事了,剛吃了點粥,又睡下了。”
趙大丫這才長長舒了口氣,拍著胸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這可真是嚇?biāo)纻€人了。”
謝驍望了望漸暗的天色,他初來乍到,基地那邊還有事等著他。
得回去了。
他將林鐵山請到病房外,語氣鄭重:“村長,我已經(jīng)從京市調(diào)任至贛縣基地,現(xiàn)在可能得回基地一趟,至于溫莞這邊……”
林鐵山是明白人,沒等他說完就接過了話頭。
“謝團(tuán)長,公事要緊,莞丫頭這兒交給我,我會安排人,照顧著,不會有事的。”
謝驍聞言,眼里透著感激,“多謝,您以后直接叫我謝驍就可以。我會盡快處理好那邊的事……眼下,就麻煩您了。”
*
夕陽把村子染得一片昏黃。
方芳這邊,因為小產(chǎn),還在家里休養(yǎng)。
門外,就傳來他哥哥鋃鐺入獄的消息。
方老爹和方老娘頓時覺得天都塌了,也顧不得方芳還沒利索的身子,三個人緊趕慢趕往縣公安局跑。
到了地方,接待他們的公安同志,直接將方國的罪名告訴他們。
“方國犯了事,綁架、投毒,情節(jié)嚴(yán)重,已經(jīng)依法收押了。”
方老娘一聽這罪名,腿一軟,就癱倒在地,“我的兒啊,你糊涂啊!你這是要了娘的命啊!”
方老爹也慌了神,嘴唇顫了半天,一句整話都說不出來。
方芳反倒是全家最冷靜的那個,她知道她哥這回……是徹底完了。
一切都是他自己作孽,活該!
只是……這個綁架罪?他綁了誰?
她趕緊追問公安同志:“同志,這綁架罪……他到底綁了誰?”
公安同志搖了搖頭:“受害人的信息,我們不能透露。”
方芳沒再多問,留了個心眼。
這些天她一直在家養(yǎng)身子,村里的事一概不知,得回去仔細(xì)打聽打聽。
等方芳一家三口回到村,腳剛踏進(jìn)院門,就看到彪子他娘沖了進(jìn)來,頭發(fā)散亂,眼睛哭得紅腫。
“天殺的啊!都是你們家方國!那個挨千刀的壞種!”
“自己爛泥扶不上墻,還要把我家彪子往死里拖啊!現(xiàn)在好了,彪子也被公安抓進(jìn)去了,我們這日子可怎么過!”
方老爹本就因為兒子的事心力交瘁,被彪子娘這么一鬧,更是眼前發(fā)黑,身子直晃。
但彪子娘可不在乎這些,她屁股坐倒在地,拍著大腿就嚎開了。
“賠錢!你們家必須賠錢!要不是方國勾搭著彪子干那缺德事,我家彪子能進(jìn)那大牢嗎?!都是你們方家害的!”
彪子娘扯著喉嚨喊,左鄰右舍很快就被這動靜吸引了過來,伸著頭往里瞧。
“聽說了沒?好像是方國帶著彪子,把紅星村那個能干的溫技術(shù)員給綁到老鷹山上去了!”
“真的假的?哎喲,怪不得今天紅星村人都去了老鷹山,那么大動靜……”
“真是作孽啊……溫技術(shù)員多好的人,幫助我們請了陳教授,這么好的人,也下得去手!”
在一片嘈雜聲中,方芳聽清楚了來龍去脈。
原來他哥那個沒腦子的,竟然綁架了溫莞。
真蠢!
方芳冷眼看著在地上撒潑打滾的彪子娘,一字一句砸過去:“彪子嬸,你鬧夠了沒有?”
“這可是犯罪,彪子要不是自己心甘情愿跟著干,誰能逼得了他?現(xiàn)在出了事就想全賴我們家頭上?天下沒這個道理!”
“要錢沒有!有本事你就讓公安把我也抓進(jìn)去,正好跟我哥、跟你家彪子蹲一個號子,也算成全了你的念想。”
方芳這話不留余地,噎得彪子娘一時忘了哭嚎。
“你、你……你這個不要臉的小娼婦!”
這話一出,鄰居們都對著方芳指指點點。
方芳臉上發(fā)燙,卻仍死死盯住彪子娘,眼神冷得嚇人。
彪子娘被她盯得心里發(fā)毛,那根本不像個年輕姑娘的眼神。
她下意識退了半步,嘴上還硬撐:“看什么看!難不成還想動手?”
她扯了扯衣襟,見沒人幫腔,知道再鬧也沒意思,只好爬起來,拍拍灰。
“哼!你們方家沒一個好東西!咱們走著瞧!”
鬧劇散場,只剩下方家三口。
方芳依舊直挺挺地站著,可那句“小娼婦”卻像根毒刺,狠狠扎進(jìn)了她心里。
她死死咬著下唇,把那股怨恨硬生生咽了回去,默默記下了這筆賬。
*
夜色深沉,病房里只亮著一盞昏黃的小燈。
溫莞再次醒來時,窗外已是漆黑一片。
她動了一下,發(fā)現(xiàn)床邊趴著打盹的趙大丫。
趙大丫感覺到動靜立刻醒了,見溫莞睜著眼睛,忙湊上前:“莞妹子,醒了?渴不渴?餓不餓?”
溫莞輕輕搖頭,目光往門口瞟了一眼,又很快垂下。
趙大丫看著她這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心里跟明鏡似的。
她捂嘴笑了笑,拿了杯溫水遞過去,直接戳破了那層窗戶紙:“是在想謝團(tuán)長吧?”
心思被戳破,溫莞抿了一口水,低低地“嗯”了一聲。
“嘿,就知道你惦記著。”
“謝團(tuán)長啊,守了你一下午,見你睡著才走的。好像他剛調(diào)來贛縣一個新基地,那邊有什么事,他還得回去處理。”
她頓了頓,故意咳嗽兩聲:“謝團(tuán)長走之前那叫一個不放心喲,千叮萬囑,說他一得空就回來。”
溫莞靜靜地聽著,心里泛起酸澀的暖意。
她沒再說什么,只是輕輕“嗯”了一聲,重新躺好。
趙大丫卻來了精神,湊近了些,壓不住的好奇心全寫在臉上。
“哎,莞妹子,跟我說說唄?下午你醒那會兒,跟謝團(tuán)長……都聊啥了?”
“我看他出去的時候,那眼神都不一樣了,你倆……是不是說開了?”
說開了?
溫莞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趙大丫,話到了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也沒說什么特別的,他就是……問了問我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這話說得干巴巴的,連她自己都不信。
趙大丫哪能看不出她的搪塞,“哦”了一聲,臉上寫著“我信你才怪”。
“得了吧,莞妹子,跟我還藏著掖著?那么長時間,就光問舒不舒服?謝團(tuán)長那嘴是租來的急著還啊?”
她擠眉弄眼地笑道:“我可是過來人,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他看你那眼神,都快拉絲了,就沒說點……別的?”
溫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