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應豪嗓門大，周蕓晚一走近，就聽到了他說的那句話。
她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目光落在了沈宴禮身上。
一個晚上沒見，他的變化不可謂不大，正如譚應豪所說，活像是剛剛失戀的可憐娃。
兩人隔空對視，周蕓晚咬緊了下唇，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她想著應該要和他打個招呼的，畢竟今天是他的生日，她還沒來得及跟他說聲生日快樂，也可以趁此機會緩和一下彼此僵硬的關系。
可他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不等她張嘴就率先挪開了視線。
“少胡說八道。”沈宴禮冷著嗓子說完，隨后伸手推開譚應豪，繞過餐桌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等他坐下后，他旁邊的邢茂輝低聲道：“你工作上的那個問題，很棘手嗎？還沒解決？”
一聽他的話，沈宴禮便知道他誤會了自己心情不佳的原因，不過他也沒有解釋，順著他的話說道：“舉報的人已經確定了，處分已經下來，差不多已經解決了。”
邢茂輝聞言點了點頭，看著他神色認真道：“要是再有什么事就直接說，兄弟幾個都會幫忙的。”
“我知道。”沈宴禮端起一杯水，漫不經心地喝了一口，借著杯子的遮擋，余光流轉，跟隨著那抹身影緩緩移動。
周蕓晚看著和邢茂輝在聊天的沈宴禮，見他神色并沒有什么異樣，在原地站了會兒，就和去上完廁所回來的邢昭玲一同回到了座位上。
雖然他們平時吃飯沒什么講究，但是沈宴禮今天是壽星，大家自覺把他的位置放在了主座。
周蕓晚和邢昭玲兩個年紀小，關系又好，就坐在了不起眼的角落里，和沈宴禮的主座幾乎離得最遠，中間圓桌還有綠植擋著，連對方的臉都很難看清。
“晚晚，咱們前腳剛走，就有工作人員去把求婚場地給撤了。”邢昭玲說著不免嘆了口氣，“難道那個人不打算求婚了嗎？那些花什么的不就可惜了？”
“什么求婚？”一旁的馮素英被邢昭玲的話吸引，好奇地看過來。
而她一開口，譚應豪也感興趣地湊上來，連帶著一桌子人都朝著邢昭玲看過去。
沒人注意到，沈宴禮拿著水杯的手一頓，眼神也變得晦澀深邃。
邢昭玲見大家都那么感興趣，就把自己剛才和周蕓晚看到的那個場面繪聲繪色地描繪了一遍，秉承著看熱鬧的心態，馮素英恨不能現在就起身去瞧瞧。
“素英姐，不用去了，我剛才上完廁所出來，都已經拆得差不多了。”說到這，她還是忍不住覺得惋惜，忍不住猜測：“難不成他們感情臨時破裂了？所以就不求了？”
馮素英聞言打斷她的話：“嘖，你就不能盼點好啊？”
邢昭玲自知說錯了話，撓了撓腦袋，忽地想到了什么，整個人湊到馮素英面前，一臉壞笑地說：“嘿嘿，應豪哥當初是怎么跟素英姐你求婚的啊？”
馮素英臉頰通紅，佯裝生氣地瞪了她一眼：“小沒正經的，現在連你素英姐的玩笑都敢開了？”
“不敢不敢。”邢昭玲知道她不是真的生氣，但還是假裝害怕地縮了縮脖子。
馮素英抿了抿紅唇，腦子里冒出了很多的過往，好半晌才笑著說：“不是他跟我求婚的，而是我跟他求婚的。”
平日里大大咧咧的譚應豪，此時也不禁臊紅了臉，梗著脖子低聲說：“咳咳，你咋啥都往外說啊。”
“那那咋啦？這有啥不能說的？”馮素英見過國外的熱情開放，并不覺得有什么不能說的，女性也有追求愛的權利，跟心愛的男方求婚，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
“之前沒說過，是因為譚應豪自己不好意思，所以就一直騙大家是他跟我求婚的。”
說到這，馮素英清了清嗓子，才繼續說下去：“當初我被派去留學，一去就要好幾年，我怕他背著我跟別人好上，就問他愿不愿意等我，他說他愿意，我就說你既然愿意，那等我回來就結婚。”
“我們兩家關系又比較好，就趁著我還沒走的時候，就直接訂了婚。”
當時他們訂婚的時候，好朋友們都去參加了的。
馮素英說這些話的時候，滿臉的幸福，面對大家的打趣也是大大方方地回應。
而她旁邊的譚應豪則是滿臉嬌羞，一直悄悄在桌子下面拉她的袖子讓她別說了，但馮素英正在興頭上，理都沒理他，家庭地位一目了然。
飯桌上的氣氛一片和諧，先前點好的菜也陸陸續續地上齊了。
譚應豪終于找到岔開話題的機會：“大家一起舉個杯，祝我們的壽星生日快樂！”
此話一出，眾人紛紛站了起來，往杯子里倒酒滿上，齊聲喊著生日快樂。
周蕓晚的目光一直落在沈宴禮身上，可是他卻沒有朝她這邊看過哪怕一眼，這么明顯的刻意忽視，讓她難受得捏緊了酒杯。
心里難受，她就忍不住多喝了兩杯酒，酒喝多了，又容易感性，眼眶不知道什么時候就紅了。
邢茂輝注意到她沒怎么吃菜，只一個勁兒地喝酒，揚聲提醒了一句：“玲玲，看著點小晚，別讓她喝多了，她不是酒量不好嗎？”
說罷，邢茂輝看向旁邊也在不停喝酒的沈宴禮，意識到了什么，疑惑地問：“你就不管管小晚？”
沈宴禮的酒量他是知道的，所以沒怎么出聲勸，可是讓他比較詫異的是，周蕓晚這么喝酒，他居然沒有什么反應，上次聚會的時候他是怎么對自己說的？
聞言，周蕓晚朝著沈宴禮看過去，可是對方連眼皮都沒抬一下，聲音淡漠的可怕：“你不是管了嗎？”
言外之意就是他就不管了。
周蕓晚眼眶紅得更厲害了，狼狽地垂下眼睫，害怕被別人看出點什么來。
而就在她低頭的一瞬間，沈宴禮抬眸朝她看了過去，眸色漸深，內心深處隱隱作痛。
再也待不下去，他隨便找了個借口起身離席：“我去趟衛生間。”
三樓的衛生間在用餐區域的外面，有些距離，需要穿過一個露天的長廊。
沈宴禮用冷水洗完手洗完臉，整個人才稍微冷靜了一些。
從衛生間出來，沒走出幾步，就看到了等候在長廊角落某個熟悉的倩影。
腳步不由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