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時問,“護士怎么說?”
謝長宴緩了口氣,“她說是我奶奶,但是沒想讓你如何,只是嚇唬嚇唬你,想出口氣。”
夏時眨眨眼,反應了過來,“這么回事?”
她把老太太給懟了,提的又是老爺子當年的事。
估計這事情一直都是她心里的一根刺,扎在她心上半分沒拔出。
她又往里邊捅了一下,刺痛她了,所以她想教訓她。
只是夏時有些猶豫,“你奶奶?”
她說,“她再怎么看我不順眼,生完孩子對我下手,我是能理解的。”
孩子還在她肚子里,但凡當時出點差錯,后果可就不堪設想。
老夫人原本看她不順眼,可因為她肚子里的孩子都能對她和顏悅色,各種照顧。
明顯這孩子在她心里更重要。
眼瞅著就生了,在這個節骨眼兒整事,不像是她風格。
夏時也不知怎么的,突然開口,“會不會是你爸……”
一說完,感覺還真對,她又說,“我總感覺你奶奶干不出來,會不會是你爸想要教訓我。”
謝疏風可是個大孝子,若是知曉她拿著他老子的事兒諷刺他老媽,那定然是不愿意的。
他比老夫人冷心冷肺的多,若說這事是他一手安排的,比對方是老夫人說的過去。
謝長宴微微抬頭,嘴唇印在夏時額頭上,視線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沉了沉,“護士說是我奶奶,也有可能是她,老了,糊涂了,沒什么事是干不出來的。”
夏時蹙眉,“這樣嗎?”
謝長宴又說,“這個事情我來解決,你別沖動。”
夏時笑了,“我能怎么沖動,我能動你奶奶分毫嗎?”
她說,“頂多也就是再說兩句話氣氣她。”
她又說,“有孩子的時候她都下得了手,現在沒有孩子,再說話氣她,她就指不定能干出什么事兒了。”
“所以接下來。”謝長宴說,“都交給我,你好好養身子就行,即便心里有氣,也別沖動。”
夏時抬眼看他,“你還不如不告訴我,你告訴我這些,也知道我脾氣,萬一我控制不住自己怎么辦。”
“我總要給你一個交代。”謝長宴說,“總不能讓這事含含糊糊的過去,說一句我來負責,就什么都不通知你。”
夏時推開他平躺,“那你想怎么處理,去質問你奶奶嗎?”
“晚一點再說。”謝長宴說,“她現在狀態不好。”
夏時還想說點什么,但是又一想,事關他家里人,他應該有自己的處理方式,既然說了交給他,總要信他的。
……
謝承安今天結療,最后一組輸液結束,醫生過來評估了一下他的身體。
他們見過很多化療患者,一對比,表情明顯的欣慰很多。
主治醫生告訴謝長宴和夏時,不用擔心,他這個狀況,別說比同齡的小朋友狀態要好,就是很多年輕人化療結束后情況都比不過他。
醫生說之后會安排檢查,再組織專家會診,做一次全面的身體評估,最后就是安排手術時間。
走到這一步了,夏時安心了一些,去到床邊低頭親了親謝承安。
小家伙狀態不是很好,但也強打起精神,對她笑了笑,“媽媽,我沒事。”
夏時點頭,“很快就會完全沒事了,再等一等。”
謝長宴跟著醫生去了辦公室,聊后續的時間安排,夏時等謝承安稍微緩一緩,抱著他去了自己的病房。
小姑娘已經醒了,謝長宴安排的保姆在這里守著,不是謝家任何一個用慣的傭人,夏時沒見過她。
保姆姓于,年紀不小,不茍言笑。
她已經給小姑娘換了尿布,還沒給泡奶粉。
夏時說,“我來。”
謝承安靠著病床,有點沒精打采,但還是說,“想看看妹妹。”
于嫂把小孩子抱出來放到病床上,謝承安沒力氣,干脆躺在她旁邊。
小姑娘有點餓了,等了半天沒吃上,終于開始哼唧。
謝承安去摸她的手,小姑娘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指,哼唧聲停了,扭著小腦袋看過來。
夏時泡完奶粉過來,一看這畫面,心里又跟著酸澀了一下。
按道理來說,謝承安應該比妹妹大好多,可他身子小小瘦瘦,在旁邊一蜷縮,真沒比她大多少。
她躺到床的另一側,給小孩子喂奶。
小姑娘一直看著謝承安,嘴上動作不停,手也沒松開。
謝承安笑了,晃了晃小姑娘的手指,“妹妹喜歡我。”
夏時嗯一聲,“妹妹很喜歡你。”
謝長宴進門看到的就是這畫面,母子三人躺在一起,夏時一手撐著頭,一手拿著奶瓶在喂小的,大的那個也在哄著小的。
不大的病床上三個人湊一起,畫面不是一般的溫馨。
于嫂話不多,見謝長宴進來,轉身出去了。
謝長宴走到病床邊,停在謝承安這一側,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喜歡妹妹嗎?”
“喜歡呀。”謝承安說,“喜歡爸爸媽媽還有妹妹,最喜歡你們。”
謝長宴嗯了一聲,“你快點好起來,我們一家子就一直在一起,不分開。”
說完他看向夏時,“對吧?”
夏時笑了一下,“醫生那邊怎么說?”
謝長宴知道她是故意岔開的話題,沒點破,順著說,“等兩天,讓安安緩兩天,然后做檢查,會診,如果情況都不錯,盡快安排手術。”
夏時點點頭,“這樣最好。”
小姑娘奶喝的快,喝完吧唧吧唧嘴,不哼唧了,還抓著謝承安的手,也還看著他。
謝長宴將她抱起,拍了拍嗝,又放回到謝承安旁邊。
謝承安再次把手指放到小姑娘手里,“妹妹有名字嗎?”
“有的。”謝長宴說,“妹妹跟我們一樣,當然也有名字。”
夏時看向謝長宴,關于小姑娘的名字,之前謝長宴確實是提過,想和她一起商量商量。
她沒什么想法,就回了一句,“你看著辦就行,安安的名字好聽,取一個差不多的就好。”
后來倆人再沒說過這件事,包括孩子生了之后。
夏時問,“取完名字了?”
“取完了。”謝長宴說,“辦出生證明的時候,直接就落了名字。”
他坐在床邊,身子也靠下來,伸手越過兩個小家伙捏了捏她的臉,“等你看到出生證明就知道了。”
夏時斜了他一眼,“還神神秘秘的。”
謝承安躺了一會,睡著了,小姑娘也睡了,兄妹倆面對面,小手牽著。
謝長宴沒忍住笑,“我本來還想把他抱回到病房,現在真有點舍不得動他。”
“讓他在這睡吧。”夏時翻身下床,“我反正不困了,這床也夠他們倆躺的。”
謝長宴轉身去沙發那邊坐下,沖她伸手。
等夏時過來,他拉著她的手稍微用力,讓她坐在自己腿上,抱著她,頭埋在她肩上,“夏夏。”
夏時嗯一聲,想了想,回身抱著她,“孩子的出生證明呢?”
謝長宴說,“晚一點拿過來給你。”
他抱緊她,“夏夏,安安手術完,我們……”
他話沒說完,病房門突然被敲了兩下。
外邊是于嫂的聲音,說是有人找過來。
過了兩秒,說話的是老夫人那邊的傭人,“先生,警察又來了,麻煩您過去看看。”
夏時一愣,“又來了?”
謝長宴問,“給我爸打電話了?”
“打了。”傭人說,“但是沒接。”
謝長宴說好,讓傭人先過去。
他沒著急走,抱著夏時放到了旁邊的陪護床上,拉過被子給她蓋上。
夏時都笑了,“我不困。”
“睡一會。”謝長宴說,“于嫂在外面守著,沒人會進來打擾你們。”
說完話,他又去把小姑娘抱回到嬰兒床上。
都妥當后,他轉身出去。
出了門,對著門旁站著的于嫂說,“在這守著。”